京都城的除夕夜,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饶是刚下过一场雪,路边仍有积雪,但却丝毫不影响百姓出来南北二市赏灯看花车的兴致。
到夜半时,住在远郊的百姓陆陆续续地出城回家,因人数众多,护城的守卫索性便开了城门,方便疏散。
人群中,一位身穿粗布麻衣,面容普通得看一眼就再也记不住的年轻人跟在队伍里,缓缓地出了城。
出了城门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人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马车驶了出来:“主上,您的伤口没事吧?”
年轻人摇摇头:“伤口崩开了一点,不碍事,要不了命。”
他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城,那高耸如云的城墙背后,有他藏在心里的人。
但此去一别,或有再见之期,然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覆水难收,永远都回不去了。
“等西南的战旗拉起时,你就知道我还活着了。
小景,你那么聪明,有什么是你看不透的?今日种种,瞒不过你。
我如此伤你,你必定不会原谅我了……
可是,于我而言,竟再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对不起……”
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喜欢到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
可是,他的肩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背负着复国大业,背负着族人的期待,背负着母亲和长兄的愿望。
还背负着那些为了让他活下去不惜付出生命的人沉重的寄托。
他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放弃这么多年来坚守的东西。
年轻人眼中含着泪光,最后再贪恋地看了皇城一眼,便决绝地上了马车,飞驰离去。
……
一连五日,整个庆阳郡主府的弦都绷得紧紧的,无一人胆敢松懈。
“郡主怎么样了?”
寝殿门前,时惜墨低声问樽儿:“她好一些了吗?”
樽儿愁眉苦脸地摇摇头:“郡主高热不退,太医用了好多方法都不能叫热度退下来,这都已经烧了好几日,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
她显然是好几夜没有合过眼了,看起来很是憔悴。
但比起自己,此刻她更担心的是郡主的安危:“赵院判说,得想法子叫郡主的高热退下来才好。其余的,可以等以后慢慢地养。”
时惜墨抿了抿唇:“但若是连赵院判都没有法子了,郡主该如何是好?”
樽儿想了想,忽然说道:“国师!”
她眼神激动起来,忍不住将手扒拉到了时惜墨的手臂上:“时护卫长,咱们可以去求国师想想办法!”
庆国的国师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当今的国师据说已经活了两百年了,他不老不死没有病痛,可以观星象望卜国运,甚至还有人说,国师可以布云施雨,千里夺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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