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回了宗,将那些采集的草药和猎杀妖兽所割的鹿角都给了杜仲,喜得杜仲一日里都满面春风,将宗门任务交代完便一头扎进了炼丹房里。
而那只御风兽跟着无衣回过了掌门之后被送去了灵兽园里,一大片果园到可以让它吃个够了。
主峰内殿之中,玄明正专心致志刮着檀香末子,无衣坐在他对面的榻上,一手拿了紫铜灰压,一手扶着小香炉,专心致志地平灰。
“到底有什么事儿是你云观师兄都听不得的?”玄明刮了两下,觉得是够用了,放下了小刀。
“玄天秘境之内的异像师兄或许已经告知掌门了,”
手中青瓷香炉中的香道灰已经被填压平整后,无衣撂下紫铜灰压,拿起香帚随意扫了扫边缘,“我只是前来告诉掌门,百年之后的玄天秘境,多半是开不了了。”
玄明手中乘着沉香的手一抖,看着飘散下的沫子有些心疼,沉香价贵,他极少拿出来点。
“怎么说?”
无衣盯着玄明拣了个香篆,开始小心翼翼填他的宝贝沉香,缓声道,“天地合一,玄天坍缩,蛟龙献祭,天道重生。”
玄明依旧慢悠悠填他的香,等到填实了,才将香篆拿起,去了一支线香,将那平整的如意篆香自一头点燃。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内室,不做别的,却来制篆香吗?”他终于抬头。
无衣只是收了收,安静地看着玄明,这个时候长辈多半是不需要自己回答的。
香道是许多高阶修士多用的一种修行,六根感通,颐养身心,不仅养生还能养神。
“云观说你自玄天归来后,心境似乎有碍。”玄明慢悠悠地收了手,盘腿在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无衣。
“玄天境之事我已知晓,你年纪小,头一回见到一界的生死存亡,天道湮灭还有苍生之乱。”
“吾辈虽本应心怀天下,悲悯苍生,你小小年纪有这等觉悟本是好事,却万万不可计较过了头,老祖自不会教你的经世之道,我却舍不得见你和老祖一样修成个执拗性子。”
“今日我教你的,原也是我自己的道,你只听一听。”
“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很多让你痛苦的事情,”玄明看着那燃了一半,顺利过渡的篆香,长出一口气,“或许本质上与你并无干系。”
“无论你的能力有多强,位置有多高,总归有你倾天下之力也无法做成的事情。”玄明看着垂眸不语的无衣,伸出一只手,瓷器哒地一声,香炉的盖子严丝合缝地盖了上去,有一缕渺渺轻烟悠悠直上。
“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你的能力或者选择而改变的,那是原本就注定发生的事情。”
无衣动了动喉咙,到底没能开口说什么。
“都是寻常,修真之人一生悠长,本该看淡些才是。”玄明笑笑,语气放松下来,“要不然那么多事情,难不成一千年之后还要记得你小时候那次事情没干好吗?”
“不值当~”他挥了挥手,像是在挥去久远的记忆一样。
无衣知道后面那两句不过调笑之语,从前她到了后面嘴里便不离“多大点事,无所谓”,实际打小儿她骨子里就是争强好胜的一个人,后来的不过是因为早已错失了机会,得不到她想要的,自然无所谓了。
如今来了修真界,几乎又是从小开始,一心扑在修炼之上,也是骨子里的争强好胜起了意,不甘于平凡而已。
往往平日里任何事都看得最淡的人,自己遇上了真正的执念,却又偏执入骨。
她心里知道自己这般心绪不稳,还是为着自己的承诺没有兑现,为着自己没有开天辟地造化神秀的能力,一大半都被玄明说中了。
无衣抬起头冲玄明笑笑,“多谢掌门,无衣省得了。”
点到即止,玄明把该说的说了,自然也知道这不是自己一说她就能想明白的,只挥手让她回禁地去慢慢琢磨了。自己慢悠悠揭开那香炉盖子,篆香刚好燃至末端,从头到尾,顺顺利利,是个好兆头。
无衣回了竹谷,延铮正练刀,见她这么早回来还有些意外。
“怎么会来的这么早?”
挥完最后一势,延铮收了刀去看刚刚回来的小弟子,没黑没瘦,哪里都没变,就是板着个小脸,多少带些丧气。
“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家小无衣不开心了?”
延铮语气不由紧张起来。
高无衣只是摇摇头,抬脸冲延铮笑了笑,“没事,只是这回秘境有些问题,提前关了,自然回来的早了,没遇到太多好东西,倒是得了点子无垢雪茶,我路上正好跟杜仲师兄一同焙干炒好了,给师父闲来泡茶喝。”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28218/657373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