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用冰。
她一掌拍入地面,自掌心起,迅速开始凝结起一层霜来,渐渐周围的花茎花叶都染上一层薄霜。
仿佛是一息霜冻,薄冰迅速扩散,追着每一个尚存生机的生物。
终于有一黑色身影跳出花田,高高跃起在空中,周身还有碎冰散落。黑色的战意划出一道浓黑的圈,直直斩向冰霜之中傲立的白衣少年。
无衣的身影瞬间后退,因为速度过快像是一道逶迤的白光。
又是一道巨大的黑色灵力波,无衣看准时机抽身,也跃至一侧的空中,一道回旋的金光在空中亮起,在太阳落山后渐渐青灰的天幕之中亮如金轮。
金色刀气仿佛是无数刀飞旋的虚影,藏寻却已无路可退,提棍强行接下这一招劈天,却被巨大的冲击力击下空中,重重落在了花田之中。
冰霜像是贪婪的毒蛇,缠绕上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手,想要将他禁锢在泥土之中。
无衣也在此时落到了地上,一手拿到放在身侧,并没有继续动作的打算。
“点到为止,今日就到这里吧。”
不等藏寻说话,她便抬手挥去这一片看似单薄,实则杀机四伏的冰霜。
许轶已经说不出话了,转头问云观,“那是冰吗?她怎么能使出冰封万物的招式?”
云观也说不出话,他立刻想到了那日玄天秘境无衣随手一刀斩落鹿头,那整齐的切口被薄冰覆盖。
想必是秘境之中的奇遇。
可是一个并非冰灵根的人,身体怎么能承受冰雪之力呢,他想不明白。
许轶虽然也不明白,但接受心态良好,只要是高无衣,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藏寻过了好一会才能站起来,他看着无衣手上那柄始终没有出鞘的刀。
此刻天色渐暗,无主的后山是没有杂役弟子前来点灯的,黑夜之中无衣也看不清藏寻的脸色。
“高无衣,”藏寻喊住要回亭中的无衣,“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永远从容不迫,明明你也是被抛弃的人,为什么却不会自卑,为什么好像并不在乎输赢,甚至连对战也要选在花田之中玩闹一样打败了他。
他有太多的为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明不白问一句为什么。
无衣听不懂,但她却能猜个大概,“你也不必觉得心有不甘或是自卑,你已经很强了。”
只是我更强而已。
“你明明也是个孤儿,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光明?你被收养被施舍,不会觉得自卑吗?”他喊道。
一句话几乎点燃了杜仲的怒火,他急急走进花田里,冲着藏寻所在的地方破口大骂,“你说谁孤儿呢?我们家小无衣从来不是孤儿!她是我从小带大,捧在手心的师妹!”
即便是十分生气,杜仲也没有对着他骂一句你才是真的孤儿。
无衣笑着拉住杜仲,“师兄,没事的。”
她真的没事,甚至觉得庆幸,庆幸自己穿成了一个天生地养的孤儿,却能幸运地得到他人的关爱。
“你如此问,是有人直言怜悯?还是有人挟恩图报?”高无衣回道“或是有人瞧不起你的出身?”
藏寻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无人。”
天一宗并不看重弟子的出身,甚至不在乎弟子的灵根优劣,只要品性好,心性和耐力上佳便可,好的灵根只是锦上添花。藏寻的出身也鲜少有人知道,可无衣却是宗门内外都知道的孤女。
“那我再问你,宗内可有人怜悯我?看低我?”无衣见他点头,进一步道。
藏寻又摇了摇头,“并无。”
“你顾影自怜,就觉得他人施悯于你,你自觉卑贱,就觉得他人低看于你。”无衣已经收了刀,背着手站在花旁,“你我皆是亲传弟子,也算宗门精英,又何故自轻自贱?”
藏寻抬头急急想要解释,“我没有!”
“你害怕自己输了别人就会看轻你,只有自卑的人才要用打败他人来证明自己。”无衣不介意把话说得重一点,省得这人下次再来打扰自己。
她虽然争强好胜,却并不喜欢和别人比。
“另外,有些关怀不是怜悯,师兄他们对我好,是我的福气,我活的越好,越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不等藏寻再回话,无衣便拉着杜仲离开了花田,看他余怒未消,拿出小时候的姿态冲他小声抱怨,“闭关太久一直坐着压根现在动起来我的骨头都在响。”
杜仲对着她自然也没什么脾气,只是捏了捏她的肩,笑着夸她,“我们小无衣,了不起。”
此时许轶已经对藏寻极度不喜了,即便是门内弟子说起无衣,也不会那般直白的说她是孤儿,这人实在恶劣。
他狠狠瞪了藏寻一样,转身追上了无衣。
“我们去最高的山上看月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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