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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杀而代之

“公主自幼就在老奴眼皮子底下了,您心疼,老奴又何尝不是呢,待她归来之日,还请皇后娘娘勿要责怪她,无非就是一个女娃子,和母亲吵了几句嘴,出门躲几天,不算大罪过啊”

徐总管此刻也算真情流露,这对于一个皇宫的大总管而言,罕见的很

皇后当然能理解,就算徐总管不求,自己也断然不会责怪司马英的,毕竟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她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家国天下,这四个字无论哪方面,都在深深撕裂着皇后的心口,至于能不能复原如初,一切都只能听天意、凭造化

宫门外的车马就要准备妥当,皇后也就要踏上这条不知终点的路,晋朝……也进入了深夜中最黑暗的时刻。

………………………………

京口城里,刘裕将饥肠辘辘的刘若水带到了自己当值的房间

正事都还没说,满满一大碗面条就端了上来,刘若水也顾不上许多,秋风扫落叶一般,几口就吃了进去

看到这般狼吞虎咽,刘裕差点惊掉了下巴,心里暗想小祖宗,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你慢点吃,我又不会抢”

刘若水就跟没听到似的,又是夹起一大筷子,就往嘴巴里塞,刚吞进嗓子眼,就想起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盯着刘裕小声问到

“寄……已……出捏……五俩……哈要白……人?

这说的是什么啊,刘裕分析了半天,也没搞懂她的意思,而且声音还那么小

“哎呀,就说你慢点吃,把这口先咽了再说话”

刘若水瞪个大眼睛,嗓子一使劲,总算将面条咽下了肚子里,这下说话就该清晰多了,又压低了声音问了一遍

“我是说……这里……除了我俩,还有别人吗?”

刘裕不明其意,回头看了看,说到

“没人啊,这是我的房间,不叫他们是不会进来的”

刘若水环视了一下,的确如此,应该还算私密安全的地方

可能是面吃的有点多,她接着端起大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汤,转而低声问到

“京口为什么封城?北府兵……当真造反了?”

这个问题直插刘裕的心坎,这一天下来,甚至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接受,以往忠军报国的何将军,竟着了桓玄的道,心里是又气又恨,可嘴上仍然在为何牢之开脱

“……何将军……也不是造反吧,只要除掉吴休之的党羽,他们自然会退兵的……”

刘若水吃的也差不多,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那桓玄是什么样的人,到嘴的鸭子怎么可能会放走!!”

刘裕也明白,退兵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举起拳头愤怒的敲向桌子,敲完又意识到声音有些大,怕被外面的人听去,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

“洛阳失守,何无忌失踪,何将军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我一个小小参军,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没有办法,好,我给你,刘若水听完,就将皇后的那张纸条取出,摆在刘裕面前

一张小小的纸条,刘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拿起一看,顿时被吓住了

上面明晃晃写了几行字:若守臣礼,尔等拥之,若失臣节,杀而代之

“这……”

刘若水解释到

“这是皇后娘娘亲笔所书,让我转交于你,而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都是因为它,现在交到你手,也算不辱使命了”

皇后亲笔……让自己杀掉何牢之,挽救朝廷……刘裕吓得忙将纸条放回了桌上,盯着上面的字,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让我……杀……何将军……我……”

看到他这般纠结,话都说不利索了,刘若水也知道,让刘裕接受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怎么,你要抗命吗?”

刘裕双目紧闭,两手扶住自己的脑袋,心情是沉重的很

“我……自幼母亲早逝,又被父亲抛弃,漂泊多年,无所依靠……后来进入北府兵,被何将军提携至今,他待我如子……我……我岂能……做这种事……”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刘裕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可不愿恩将仇报

刘若水也能理解,可现在正处非常时刻,若想挽狂澜之既倒,就必须行非常之事

“反正纸条我传到了,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但希望你好好的想一想,个人恩惠和生灵涂炭相比,哪个更重要!!”

刘裕缓缓的抬起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条,这对他来讲就像一张催命符,而且是会让自己身败名裂的那种,转而将纸条推回到刘若水面前

“不需要再想,别的事情都可以,唯独让我杀他,断不可以!!”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给刘若水留任何余地

刘若水也是越发的生气,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桓玄入主建康!!看着天下百姓陷进火坑,都毫不在意吗!!”

刘裕见她如此激动,忙补充到

“你听我说,何将军之所以会这样,就是为了给何无忌报仇,而何无忌只是失踪,若我们能找到他,事情或有转机的”

“那如果找不到呢?”

这个问题很尖锐,问的刘裕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刘若水接着质问

“如果找不到,你就真的跟何牢之一起,改朝换代,当个开国元老??”

刘裕听完,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当然不是他的意思,一面是朝廷,一面是亲人,任谁去说,恐怕都说不出哪个才算绝对正确

刘裕哑口无言,好像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

等了半天,刘若水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千辛万苦的找到刘裕,却还是以失败告终,他不肯对何牢之下手,就算何无忌真的被找到,只怕那时也已经晚了,晋朝似乎已经向着灭亡走去,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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