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一愣。
“当我有值得一说的经历时,请放心,我一定会告知各位。现在,我的经历还没开始呢。”米莱狄向记者们点点头,挤出人群,大步走向阿米莉亚的桌前。
罗更站在她身边;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被怒意激发出的热,像脉搏一样,一下一下烫得惊人。
“阿米莉亚小姐,”米莱狄看着桌上的文件夹,笑着问道:“按照往年惯例,现在应该宣布入选游戏了吧?”
从刚才阿米莉亚宣布热身赛结果有效开始,她的目光就几乎没有离开过阿米莉亚超过三秒。更确切地说,是没有离开过她书桌上的文件夹。
即使繁荣委员会为了罗更一人故意撤换游戏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她也不得不防着一手。只有阿米莉亚当场宣读了一早就备好的游戏内容,米莱狄才敢完全放心。否则委员会就是组织方,他们要偷梁换柱还不简单吗?
阿米莉亚的五官皮肤仿佛都是冻上去的,并不为米莱狄的怀疑而动容。
她伸手翻出了五个游戏文件夹时,大厅中的嘈杂人声也渐渐落了,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书桌。
“现在由我宣布本次试炼赛的入选游戏内容。首先,是试炼赛第二部分所采用的四个游戏——”
第一局游戏,“绑架国王”:阵营游戏,由全体选手分为两个阵营,时长不限。
游戏顾名思义,只需要成功将对方的国王抓获,则获胜阵营内每一个选手都可以获得二十分。
第二局游戏,“密室生还战”:单人游戏,时长三小时。
所有选手都被独自关在一个小房间中,建筑物内没有走廊通道,仅有一个房间连接着外界。选手必须想办法离开自己的房间,并找到一条向外的道路,离开建筑物。
但离开过程中,绝不能与他人同处一室。如果进入了已有人在的房间,那么外来者则失败出局;原本在房间内的人则获胜出局。
第三局游戏,“就是一个简单的答题游戏”:阵营游戏,由全体选手分为两个阵营,总时长一百二十分钟。
每个阵营都会得十二个谜题,双方的问题虽不同,难度却相差无几。哪一方阵营先得出6个以上的正确答案,则该阵营获胜,所有该阵营选手获得二十分。
第四局游戏,“拆东墙补西墙“:单人游戏,只要参与时长足够三十分钟,选手可以自行决定是否退出。否则的话,游戏将持续六十分钟。
每一个选手都会在腰间系上分数牌,每拥有二十分,就有一个分数牌。从他人身上夺得一只小牌,就等于从他人身上夺走了二十分。
需要注意的是,争夺当中,任何武力冲突都是不允许的。分数牌其实是一个内置了传感器的小型机关,当选手的身体受到他人强度为4以上的冲击时,攻击者则会受到违规处分。
在游戏结束时,将为场内未退出的选手统计分数牌数量,拥有三块分数牌者,即可出线。
所有拿满六十分的选手,都将进入最终一轮击沉战。
击沉战中,所采用的是7号游戏“淘金猎人”。
“淘金猎人”时长两小时,场地位于远离海都的一个小岛上。出线选手不能携带任何个人物品,且必须戴上具有家族标识的“猎人徽章”,时长结束时如果身上没有徽章,就意味着被击沉了。
达到胜利标准者,则出任下一年族长。
在米莱狄看来,每一个游戏都称得上是有挑战性,但她也看出来了,如果参赛选手愿意互相配合的话,这些游戏根本没法阻止他们彼此输送分数,让早已内定下来的人选赢得比赛。
相反,假如有一个选手,要与一个家族的小队、甚至是组织游戏的委员会都对着干的话,试炼赛就可谓是艰险重重、不见天光了。
“诶,连一个小队游戏也没有啊?”当阿米莉亚介绍完之后,场内不知是谁喃喃地说了一句,“也没有双人对战型的……”
那是当然的。
罗更一心想要挑选针对米莱狄弱势的游戏,而米莱狄一心要选能避开高塔家优势的游戏,自然就造成了眼下的结果:所有选手要么必须各自为战,要么被划分到十五人的大阵营中去,与一半选手共命运——能给高塔家机会,让他们单对单、或以小队拿下米莱狄的游戏,都早已被淘汰了。
“本年度第一场试炼赛,将于三日后进行。”阿米莉亚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说:“在试炼赛开始之前,我将会再为大家作详细的规则介绍。”
她环视了大厅一圈,说:“那么,请各位选手跟从工作人员引导,返回自己的住所。各位,三日后再见,祝大家好运。”
米莱狄不愿意走在那一群不断窥视、打量和品评她的目光之中,所以没有急着动身;只是她即使有意站在角落里,却还是免不了被人发现——第一个就是麦芽。
在米莱狄赢得了想要的热身赛结果以后,可能全场就属麦芽的面色最轻盈了,从她面前走过时,这姑娘还悄悄比了个“干得好”的手势,又小幅度地摆了摆手作为告别,才匆匆走了。
尽管她在热身赛最后随高塔家三人走了,米莱狄却实在也生不出愤忿。
第二个,是高塔家的三个人。罗更此刻已经冷静多了,经过米莱狄时连一眼也没朝她看;但他身后的栗唯与娜娃,却对她投来了一眼又一眼,好像热身赛后的米莱狄,已经变成了一种不同生物。
但真正引起了米莱狄注意的,却是在那之后,从她面前走过的一个陌生少年。
那少年显然是某个家族的指定族长继承人,几个参赛选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摆手、一抬脚之间,都透着沉默与顺从。只是与随从人员相比,那少年个子矮矮的,身材瘦削单薄,乍一看只有十五六岁,让人怀疑他是否真到了参赛年龄。
唯有当他转头看了米莱狄一眼的时候,才让她真切地意识到了,他不仅已经达到年龄,甚至可能远比参赛的大多数人都更成熟危险——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好像真是用某种颜色灰暗的金属所打造的;米莱狄从没见过这么……坚硬、光滑、干燥的眼睛。
她想起自己在出海时,有次在岛上见过一只足有半人高的、蜥蜴似的庞大爬行类动物,它的眼睛就是这样充满了“异质感”……尽管那少年与蜥蜴丝毫不相似。
仅仅是白驹过隙的一刹那,那少年已经去远了。
米莱狄站在原处,心中仍萦绕着一种仿佛是夜里将手伸进床底找东西时,被什么东西凉凉地碰了一下的感觉。
那东西似乎是有意要嗅一嗅她的血液,想一想接下来拿她怎么办。
“请问,刚过去的那个人是谁?”
米莱狄在一个记者经过时,拉住了对方问道。
“噢,那个啊,”记者很高兴她找上自己,殷勤地答道:“是处刑人家族族长的第三子,西涯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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