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多数欢喜杜襄儿顺利归来不同的是,幽磐所最新晋倒霉蛋儿——前三妃之一的良妃杜良儿,很不爽。
原因无他,杜襄儿是杜府最不起眼的庶女,其母不过是个借酒上位的丫鬟,生下杜襄儿没多久,就和外面的野男人私奔了,出身要多卑贱有多卑贱;而她是正经八百的千金大小姐,母亲苏氏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她杜良儿,是整个杜家捧在手心的高岭之花。
除却选秀时被杜家一并送入宫中,杜襄儿是冷宫小主,她是宠妃良妃,本是毫不相干的人生轨迹,怎么自己如今会和这个野丫头同室而居,等量齐观?
打入冷宫的口谕一出,杜良儿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捧高踩低,什么叫世态炎凉。各寻其主的宫人做鸟兽散,就连碧绣都哭哭啼啼的,求自己放她一条生路。
纡尊降贵来这幽磐所还不到一周,杜良儿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彻底颠覆了。
大冷天她逞能挑战洗衣服,杜襄儿就搬出自动捣衣机;
她抱怨饭菜没有荤腥,郑漪漪就能从柜子里翻出一整条油汪汪的金华火腿;
傅太后让她抄经反省,资深宫女任锦欢与前来送经书的芰荷一顿周旋,不仅让太后改了主意,还把这抄经的苦差事,丢给了在青丝宫禁足中的潇妃。(郑潇潇:???)
杜襄儿不仅毫无羞耻心地明着贿赂管事的王嬷嬷和张嬷嬷,替她们捶肩捏腿读写家书,就连隔壁撷芳阁的梅薛两位美人,也时常凑到西殿搞什么棋牌室,再顺便带点茶叶点心香薰被褥什么的,打牌晚了,便直接宿在幽磐所了……
哦,对了,这两天杜襄儿从宫外搞了三斤草木灰、二斤白醋,又让任锦欢讨了匹宫人不用的粗布,一头扎进她的“实验室”里,说是要研发个“暖宝宝”出来。
养尊处优惯了的杜良儿不理解,为什么沦落到过这种苦日子了,还能有人整天笑得没心没肺,她不是指杜襄儿,她是指幽磐所在册的各位,都没心没肺。
向来死气沉沉的幽磐所,怎么就被她们经营得红杏枝头春意闹,生机勃勃?
“阿嚏!”
油灯下的杜襄儿打了个喷嚏,心虚地放下手中的《北燕列国志》,第一万零一次发誓自己再也不熬夜了。明早鸡叫三声,自己一定起床晨练!
一旦立了“下次一定”的flag,从来都是用来被推倒的。
日上三竿,嘴炮达人杜襄儿方才从睡梦中醒来。窗外白茫茫一片,映得屋里都明亮了几分。
胡乱地披了件冬衣,杜襄儿推开殿门。
白雪皑皑,落满了房前屋后。红墙灰瓦皆成了雪白,檐下的冰棱也由高透变成了磨砂质感。天井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熠熠发光。
门外的香椿树被雪压低了枝头,时不时抖落一团碎玉,在这寂静的雪地,添了一痕动感。
一夜之间,幽磐所拥有了银装素裹的冬日冰雪节限定皮肤。
“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正在天井堆雪人的郑漪漪借景抒情,不由感慨一句。
“这雪下得,也忒大了。”杜襄儿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适逢雪休,张王两位嬷嬷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去了,幽磐所只剩下杜襄儿、郑漪漪与任锦欢抱团取暖,哦,还有位不愿与她们同流合污的杜良儿。三人一通合计,拉来了隔壁的薛梅两位美人一起打雪仗。
算起来,今天的节气,恰好是冬至呢。
在太阳直射点落在南回归线的这一天,杜襄儿嘻嘻哈哈地将雪团塞进了任锦欢的棉衣里。
天光最短,日头早早落下去了。几个女孩子被冻得小脸通红,索性由杜襄儿打头,郑漪漪断后,从御膳房的后厨偷来了半袋面粉、一个大白菜、四个鸡蛋,加上郑漪漪的火腿和杜襄儿研发暖宝宝剩下的白醋,兑上王嬷嬷剩下的辣椒油盐酱料,挤在一起,七手八脚地包了一顿简陋的饺子。
杜良儿痴痴地望着她们,直到杜襄儿嬉皮笑脸着,肆无忌惮地把面粉抹在她脸上。
此话不提,总之在不承认临渊羡鱼的杜良儿与杜襄儿混战下,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
杜襄儿吐槽郑漪漪擀的饺子皮有大有小,郑漪漪又说杜襄儿调的馅料不够鲜香四溢,任锦欢笑而不语,为她们挨个递上醋油碟,梅薛两位姐妹说着闲话,用八卦就着饺子下肚。
杜良儿兀自咬着饺子,一滴珠泪顺着脸颊,悄悄滑进醋里。
她才没有哭,是辣椒太辣了。
最偏僻阴冷的幽磐所,充满了最多的欢声笑语。幽磐所的每个人,个顶个是没心没肺的行家。
这样坏的地方,这样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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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饺子,就算过节了,当朝肥宅杜襄儿葛优瘫在自制的懒人沙发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儿。
纵然“暖宝宝”的问世之路依旧曲折,可这幽磐所人丁兴旺,似乎也不急于一时。
翻了翻手边的《北燕列国志》,杜襄儿突然有些想念赵钱孙李周吴六位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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