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郑蠡带领郑家商队去昼海考察游商去了。郑家虽有禁赌的死命令,然而当时身边只有一妻一妾,没有能压制郑大人的存在。
在有心人诱惑他用十个铜板的本钱翻倍赢了三千金,吹捧他不愧是郑蠡的儿子,不仅有四两博千金的郑家头脑,还造就了赌坊史上不遇的神话。
向来高不成低不就的郑大人,被这一通天花乱坠的赞扬,加上赌场内无数赌徒们羡慕的目光,不由飘飘然,也不顾什么君子不博,在赌桌上一掷千金。
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都不见。
赚来的三千金,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亏空十万金。
郑大人赌红了眼,他不信自己赌运不济,庄家与“风流汉子”从旁添油加醋,他便更加笃信,下一把必定转运。
最后,他的妾室曲姨娘顶着孕肚,杀气腾腾地拿着把菜刀杀进赌坊,见谁砍谁,以不要命的架势冲到了郑大人的赌桌旁,菜刀重重砸在赌桌上,抡圆了给了郑大人一个大嘴巴子,孕妇见血是赌场的大忌,众人无人敢拦。
曲姨娘揪着郑大人回府后,债主追讨不休,郑夫人哭哭啼啼不肯出一分钱,还是曲姨娘咬牙拿出自己的所有嫁妆,填上了连本带利十五万金的亏空。
郑蠡游商归来后,听曲姨娘讲述了前因后果,直接抄起根三尺长的板凳腿,将郑大人打到半年卧床生活不能自理。
在卧床休养的半年里,一动也没法动的郑大人实在闲得无聊,在床上翻起了被抛诸脑后的书籍,却体会到了知识的无穷魅力,被勾起了学习的浓厚兴趣,自此寒窗苦读,奋起直追,最终以三十六岁的高龄,成为了郑家第一个入仕的。
郑家没有宠妾灭妻的传统,更不能无故休妻,何况本就是郑大人有错在先,怨不得郑夫人见死不救。无法给曲姨娘更优厚的地位,郑蠡取了郑家中馈的所有钥匙,连同房屋地契,在郑家上下的见证下,一并托付给了曲姨娘。
自此之后,郑家上下,唯曲姨娘马首是瞻。
因而,郑涟涟与郑漪漪姐妹俩虽然是曲姨娘所生,在身份上属于庶出,却受尽宠爱,与郑夫人所出的嫡女郑潇潇,待遇毫无二致。
杜襄儿没想到郑漪漪的亲娘在年轻有如此剽悍的战斗力,搁在现代也是枚响当当的虎妈。大女儿郑涟涟倒是继承了一部分亲娘的当机立断,当街烧书,传为佳话;可到了小女儿郑漪漪这里,怎么像只小绵羊,动不动就掉眼泪呢?
考虑了一下基因突变的可能性,杜襄儿有些不合理地怀疑,孕期受到巨大刺激是否会影响孩子的性格发育……
“老夫糊涂啊。”郑大人喟叹道:“赌博,害人不浅。‘一场纵赌百家贫,后车难鉴前车覆。’当年若是没有家妻竭力襄助,老夫就该找条绳子,吊si在赌坊门口了……”
想到与郑漪漪初见时的“阿飘”场景,杜襄儿忽然觉得郑家老爹和女儿简直殊途同归,燕惠帝不如把郑漪漪她爹,也收进幽磐所里好了?(燕惠帝:你礼貌吗?)
“阿季,你怎么不吃啊?”郑漪漪打了个饱嗝儿,瞟到季旺纹丝不动的面碗,不免有些担心。
季旺回神,勉强地笑了笑,挑了一筷面条,温和道:“无妨。”
他只是不明白,短短十年,当年穷途末路的受害者,为何就变为了助纣为虐的主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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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御风恭顺地将王子瑜的碧色外衫脱下,王子瑜搁下扇子,回首道:“小姐那边,有消息了吗?”
“据御风追查的结果,当年老爷赌输之后,长乐院将小姐卖给了丽春院,只是小姐聪慧过人,不到半年,便从丽春院逃了出来。”
王子瑜的眉目稍微舒展了些,继续追问道:“在那之后,小姐又去了哪里?”
“收养小姐的养母已过世,且生前是个哑巴,不知小姐姓名。根据街坊邻居的言语,御风判断,小姐大约是到皇宫当差去了。”
“当差啊……”王子瑜思忖片刻,道:“是去做了宫妃,还是做了宫女?”
“这……御风不知。”御风挠挠头,随即道:“公子再给御风一些时间,定能查出小姐的下落!”
“除了查小姐的下落,长乐院——”王子瑜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同样不能放过。”
御风沉吟片刻,小声道:“公子,这长乐院历经换血,当下人事与二十年前大不相同。这其中的蛛丝马迹,御风怀疑……可能与大公子有些关系。公子,您确定,要查下去吗?”
王子瑜深呼出一口气,将思绪起伏压制在心底,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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