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襄儿输得一塌糊涂,发誓本年度再也不参与任何一文钱以上的经济活动了。
湛飞白见她闷闷不乐,索性提议相逢何必曾相识,不如一起吃顿饭。(杜襄儿:为什么现在的烦人精文化层次直线下降?)
也顾不得明日便是向燕惠帝汇报工作的deadline了,熟悉的季大娘面铺,熟悉的五碗清汤阳春面。
今日生意冷清,顾客零零散散来了好几波,稀稀拉拉也没坐满。季大娘的巧手在面盆里上下翻动,揉、捏、拽、提,白白胖胖的面团便有了特别的筋道。账本摊在桌上,一旁的韩菱菱拨着算盘,眼神却不自觉地放在杜襄儿身上。
表哥啊,你的眼睛快长在人家姑娘身上了。
杜襄儿浑然不知韩菱菱心中所想,反倒是对她的算盘起了兴趣,二人约定改日专程讨论一下珠心算的技巧及实际应用范围。
湛飞白单手支颐,目光始终锁定在杜襄儿身上,堪称当代望妻石的典范。
“那个,季旺,我能不能再来一碗?”郑漪漪不知不觉地做了光盘行动的践行者,季旺温和一笑,主动替郑漪漪端上一碗满满当当的阳春面。
而王子瑜作为众人中的新生力量,主动接过了上回郑大人的接力棒,讲起了他的故事。
“诸位,在下这次之所以来炎都,是为了寻找,二十年前丢失的妹妹。”
“诶?”四人嚼着碗中的花生米,被王子瑜的话勾起了兴趣。炎都八卦甚多,寻亲却不多见。
二十年前,父亲带着四岁的妹妹来到炎都,而王子瑜时年八岁,被留在家中温习功课。初入炎都,父女二人便被这繁华异常的盛世之景迷了眼,机缘巧合下进入了长乐院的势力范围。
赌场外自有甄别“肥羊”的拉客人,百般诱惑下,父亲带着妹妹,踏入了长乐院的大门。
百官铎的赌桌上聚集了诸多赌徒,家贫如洗的,入仕失败的,怀才不遇的,将一腔愤慨悲苦统统寄托在这方小小的“选官图”上,只要投掷骰子,就能得到终生求而不得的权势地位金钱名声。
只要花点筹码,就能痛快一时。赌博的本质,不就是以“运气”为借口,不劳而获么?
因而,王子瑜的父亲与这些赌红了眼的赌客,几乎逢赌必输,将身上的钱输的一干二净后,又被风流汉子的花言巧语迷惑,借了印子钱,越赌越输,越输越快,最终,输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父亲输不起了,只得将妹妹抵押在赌桌上,借口出去凑钱,自此之后,却再也没出现在长乐院。
长乐院讨债未果,直接将他玉雪可爱的妹妹卖到了专做皮肉生意的丽春院。听闻丽春园手段极为残忍,逼良为chang的方法层出不穷,虽然也有听说出逃成功的,但多数都是被老鸨凌虐至死,以示儆尤。寻亲的线索自此断了,不知所踪。
“我父亲……妻妾成群,子女众多。我母亲是他不受宠的侧室,我妹妹与我,也只是他不入流的庶子罢了。”王子瑜叹息一声,道:“父亲抛下妹妹独自归家后,我母亲哭瞎了双眼,多年以来,用尽方法遍寻不得。十年前,母亲在我怀中郁郁而终。”
王子瑜语气渐低,原本柔和的眸子也暗淡无光。
四人瞠目结舌,复而暗暗长吁短叹。赌徒最是无情,只要上了赌桌,摸了筹码,卖儿卖女的,远不止王子瑜一家。
王子瑜被迫丢了妹妹,母亲英年早逝,只是赌场上的冰山一角。那些被赌博迷了双眼的赌鬼们,早就没了人性,又何尝考虑过妻离子散、亲人离去的痛入骨髓呢?
赌鬼合该断手断脚,然而赌场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杜襄儿从腰间掏出随身的工作日志,愤愤记下:
“罪证三:长乐院涉嫌人口非法买卖,与主营皮肉生意的丽春院勾结,将无辜平民卖入ji院,逼良为chang。”
既然王子瑜提到了长乐院与丽春院的人口买卖活动,便代表丽春院也是长乐院剥削结构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五人商量一番,决定去丽春院一探究竟。
这等涉及某种颜色的营业场所,以或低廉或高昂的价格强制服务人员买卖某种服务,残害人的身体,摧残人的尊严,毁灭人的意志,杜襄儿向来也只是网上冲浪时见过,在评论区为网友的口诛笔伐点赞。今日身临其境,总觉得有些……涉及她的知识盲区了。
一路所行之处,靡靡香艳之音不绝于耳,杜襄儿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湛飞白有些口干舌燥,一阵心猿意马。琼玉池的遍体生香,阳明殿的调笑旖旎……他的小西施就站在不远处,在眼前,亦在心上。
“啊!”忽听屋内一声高呼,随即一阵窸窸窣窣,接下来是男子一串抚慰的话语,只是这口音——怎么不似本地人呢?
郑漪漪侧耳听了半晌,得出结论:“这是南越话。”
“南越话?”杜襄儿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祖父与我去南越时,曾经学习过当地的语言。”郑漪漪自信地表态,足以证明多掌握一门语言的重要性,搁现在妥妥是外交翻译的潜力股啊。
季旺的眼神追随着她,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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