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在遇到第一个岔路口时,抬脚径直往前走,啃着包子,目光偶尔飘过躺在街上的乞丐,衣服破破烂烂,形容枯槁。
和她现在的样子,也就半斤八两。
千秋走了一段路,最终停在一家关门的店门口,店门口前挂着粉红色的旗子,高挂的牌用金漆写着“倚香阁”,门窗紧紧关闭,楼层足足四层。
门口的楼梯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志同道合的朋友”,千秋往前三步,回头测了测两方的距离。
似乎觉得还不够远,又往前几步,这才满意的停下来,地上一坐,将手中的碗往地上磕了磕,撞出几个缺口,这才将碗往自己面前一放。
万事俱备已。
只差……
千秋身子后仰,靠着漆白的墙,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只差补个觉。
不知睡了多久,翻个身,眼皮刚掀开,一张笑成一团的老脸凑了过来,千秋吓了一跳,嫌弃的皱起眉头,身体往后退了一大步。
默默看着面前这个人,老头蓬松的头发由一个灰色布带扎在脑后,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棕褐色的眼睛沧桑而有智慧,含着友善。身上穿着打了两三个布丁的衣服,脚踩一双草鞋。
千秋伸手捡起地上自己已经有三四文钱的碗,这才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老头往千秋旁边一坐,拍了拍手,说道:“女娃娃你是刚入城的么,怎么一个人?孤身一人在外面可不好过。”
千秋没回答,只看着老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见千秋不说话,老头释放善意,接着道:“这城东一带多是富贵人家,行乞收获虽大,但也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栽了,
我是这城东一带乞儿的先生,认识一点人,有一点关系,在我手下行乞,只要不是你主动寻死,我就能护住你。”
千秋听到这,缓缓出声:“包吃包住吗?”
“早上馒头晚上粥,太阳下山后大家一起宿在飞花巷的鬼宅,”老头理解了千秋的话,回答道。
“有什么要求?”
“每天交一文钱,多交也可。”
千秋从碗里拿出一文钱递给老头,喏了一声,“这是今天的。”
老头笑着接过钱,再次打开话题:“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千秋。”
千秋将碗重新摆在脚前,抬头看了看过了午的太阳,半闭上眼睛,时间过得真慢。
“是哪个千秋?”
千秋觉得这老头没话找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尊老爱幼。
想了想,千秋回答道:“千百的千,秋是四季的秋。”
这个世界大部分与自己那世界古代相同,这些还是能听懂的。
“我以为你会念诗来着。”老头语气调侃。
千秋转头看老头子那笑容,回了一嘴:“我像是那种有文化的人吗?”
没等老头说什么,千秋咧嘴一笑,“还真是。”
老头顿了一下,也笑了起来。
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太阳爬到了西边屋顶,老头站起身,对还坐着千秋道:
“走吧,陪我回去给大家煮粥。”
千秋拿着碗站起身,“加肉吗?”
“加一个南瓜。”
“老头,这可是我加入你们的第一顿,你不来点肉吗?”
“你碗里还有多少钱?”
千秋低头数了数,上午收获四文钱给了老头一文钱,还剩下三文钱,下午收获了两文钱,“五文钱。”
“你可以去买两个肉包子。”
千秋停住脚步,微张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肉包多少钱一个?”
老头大概知道发生什么,表情有点幸灾乐祸,乐呵呵的回答,“两文钱一个。”
千秋面无表情,在心里回忆起书生老板和小伙计模样后,反复记忆以保证不忘记,转移话题:“还有多久到你说的飞花巷鬼宅?”
“转两个弯就到了。”老头也不拆穿,顺着千秋的话接下去。
……
飞花巷,
千秋发现老头口中的飞花巷在城西,挤在许多屋宅背后的中间,是个死胡同。
两人走到飞花巷尽处,尽处是一扇脱漆铁木门,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的朱红色,挂在门上的巨大铁锁满是黄褐色铁锈,老头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进来吧,以后这就是家了。”
千秋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家?”
缓缓走入,院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棵半南树并着一棵半南树,粉色花苞在余晖里染上碎光,微卷的叶子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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