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看着,你去陪陪大哥吧。”
顾新有些笨拙地抱着怀里的阿平,碰了碰坐在身边的林鹤之。
“我不比他好受多少。”林鹤之正在整理系在身上的那几块硬得风都翻不动的白布,心不在焉地把它们翻过来又翻过去。
“去吧。”顾新推了林鹤之一把,林鹤之略有些迟缓地走出了帐门。
穿过那个简陋的灵堂,贺西霖一身素服,坐在满是纸灰的地上,同样僵硬的白布上挂着深深浅浅的黑色印子,还有几点烧破的小洞。
林鹤之走过去坐在了贺西霖身边。
贺西霖知道来的是林鹤之,没有抬头,依旧那样表情木木的,坐在原地,眼神有些涣散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说你受伤了,怎么还过来了?”贺西霖好一会才开口,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楚。
“我没事。太子的人带我们抄最近的路过来的。”
“来干什么了?”
“他们说老五……老五的情况不太好,老三就非要去看看,他武艺又不好,我和七妹妹就说一起跟过来,把你们一起接走。”林鹤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坏消息,一并说了吧。”
“老四出蜀的路被从荆楚调过去的上官府兵封得严严实实,到现在还没出来。还有就是门主在汴州也不太能藏得住了,现在全是由着太子的死士带着一天换一个地方。”林鹤之看了一眼贺西霖,索性一并说了个干净。
“太子还愿意保我们多久?”贺西霖心里一阵绞痛,觉得自己的眼泪几乎流干了。
“若是咱们自己没垮,太子定是不会放弃咱们的。”
“你这话,如何就觉得我要垮了。”贺西霖听出了林鹤之的意思,冷笑了一声问道。
“大哥已经一动不动坐在这好几天了,让我还能怎么想。”
贺西霖看了面无表情的林鹤之一眼,只觉得千万句话涌上来,又一瞬间全部堵塞在了喉头。
“鹤之,你信命吗?”好一会,贺西霖才看着林鹤之缓缓地问道。
“我若是信命,早就没有今日了,我可能也死在二十年前那场屠戮中了。”林鹤之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我曾经也不信命。”贺西霖用脏兮兮的手拨着地上的纸灰,“我也觉得只要我豁得出去,什么都不在话下的。但是现在我慢慢的发现,根本由不得我不信。二十年了,我身边的人,全是这样的命,我母亲是,我爹爹是,我阿娘是,我大哥是,我二哥是,我三哥是,我妹妹是,现在又轮到了我自己的妻子。鹤之,我不敢想,下一个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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