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伯察觉到自己有放火烧山的念头以后,眼中的清明之色一闪而过。
他不由迷惑起自己的行为,活了二十多年,自己何时有了草菅人命的一面?
这种反常暴烈的性格对于他这个过往平凡的人来说极为敏感,心里一番琢磨,突然想到那母球射进自己体内的种子好像还没有去掉吧?
眉头紧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开始思考要不走个过场,大家一起玩完算了。
就在思绪陷入恍惚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停下的手脚竟然继续行动起来,一点流脂状的火油顺着倾斜的灯座滴落在右腿处的杂草堆里。
这油膏般的软体黏糯的在草根缝中滚成一团,又无力的瘫成饼状,随即慢慢的好似要消融进大地当中,几番眨眼的功夫就化作细细的灼热火线在土地之间流转潜匿……
倏地一下,杂草堆里瞬间燃起焰苗,摇摆不定间竟然还想撩拨亚伯的裤脚。
异样的温度让他很快清醒过来,顺手把黄铜灯柱杵在泥土里,自己则跳出两三步远,赶忙拍打裤子上燎着的火星。
在星球女神黛德娜拉还未掳掠亚伯之前,他就是一身短衫和紧身裤,这是青年夜跑时的一贯穿着,谁曾想到因为意外发现垃圾堆旁的望远镜,在心感有趣的情况下就没来得及更换,直到穿越后也是这身装扮。
唉,只要自己不尴尬,谁又能说些什么呢?就当是家乡的土特产了。
只是片刻的疏忽,莫名冒头的火势远超亚伯的预料,它们就像是突然开花结果,遍地绽放、防不胜防。
他急忙翻起泥土,想要压灭一朵火苗,惊奇的发现覆盖其上的土灰无法压制蔓延上来的点点猩红,红斑越来越大,突破土灰,熔解出炽热的流浆,浆体乍破出小小的气泡,泡汁带着火星,进一步溅射四周……
这丛林里本就不缺少植被,到处可见的枯草和积聚的落叶完全成为了加大火势的燃料。
于是,火焰开始不受控制的蔓延。
糟了!
亚伯勉力扑救,可是效果甚微,转眼间就被四溢的灼焰包围其中。
危境转瞬即至,无法遏止的火势让亚伯不敢轻率冒动,他意识到只靠个人的力量无法制止这场人为的灾难了,内心一时间极为忐忑。
这够判几年来着?
等等,那个女孩和坏蛋还在里面呢!
亚伯皱眉,在火势当中保全自身才是首要关键,坏蛋死了也是活该,只是女孩就挺无辜了,那么新鲜…不是,那么鲜活的生命啊。
奇怪了,怎么脑子里老冒出怪词?
“拼一拼,我就不信会合葬。”
怎么说也是女神钦定的救世主,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基操,就当作新手教程算了,他就不信开场跪。
打定主意,他咬紧牙关,后退三四步助跑起跳,身姿矫健的越过燎起的焰苗,也不理会裤脚毛边是否烧着,大着胆子就朝着火林深处迈进。
瞳孔再次红润起来,人生难得疯魔一把,小时候戏水,长大了就要趟火!
顺手还把杵在泥土里的黄铜灯柱拔走,这灯座里的燃油非比寻常,亚伯心想不能将这种东西放任不理。
这丛林里的植物本就高矮不一,继而导致有的火苗高度才到脚踝,有的则开始超过膝盖盖向头顶,形势已然危机。
亚伯看向黄铜灯柱,他带着这个东西并非没有其它的需求,他有一个近乎疯狂的点子,属于将睡未睡时的中二臆想。
又或者纯属疯了,敢想敢做。
两三下固紧灯罩,这是确认安全不让燃油再次外泄,在检查完毕以后,他以持枪的姿态在仅剩无火的空隙间奔跑,借着黄铜柱的便利支撑跳远。
此刻,长杆在手,一往无前,头顶烧断的树枝噼啪乱掉。
在大火当中,最高的致死率就是窒息,可是亚伯在涉入危险状态时,呼吸虽然急促却毫无影响,大脑也躁动的亢奋起来,理智与疯狂的复杂情绪让他的运动神经在此刻高倍放大。
于是,犹如神助的他转跳横挪毫不费力,身如猿猴般带着满身的火星冲入丛林腹地,竟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背后的灼热。
凭借着若有若无的直感和些许的运气,愣头冲锋的亚伯总算追逐到那名少女的所在位置。
两人隔着一道火丛,势头勉强达到胸腹,烟熏缭绕间勉强看见女孩的面容,只是火光的洗礼下,少女的表情狰狞而且可怕。
她就像是疯了一样,嗓音放肆尖锐,面对死亡的威胁大声喝骂。
亚伯很难忽视女孩周身上下的血色,那不是火光的投影,再加上歹徒没有跳出来求救,他敏锐的意识到什么。
“站在那里,别乱动!”亚伯高声呼唤女孩的理智。
虽然不知道对方遭遇到什么,但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姑娘不应该死在这里,尤其是在自己的面前。
伦芙芮没想到之前的黑发男竟然找上自己,他来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亚伯想要故技重施跃过火堆,只是女孩的周边灌木丛生,燃起的火毯当中没有多少下脚的空隙,好在比起杂草丛堆处旺盛的火势,旁边的矮树还在顽强抵抗。
突然,狂性压过理性,他不做考虑挥舞起黄铜柱,狠狠敲断纷乱的枝杈,双手一抱、腰马用力就让树根晃动起来,陡然发现这样太傻了,随即退后两三步,转手插入黄铜柱,以大腿为支点近一步松翻泥土。
烦躁、恍惚、茫然、急迫……
灼热的火光在男人的视野里注入一片光怪陆离的奇异景象,它们与记忆擦肩而过,只留下虚幻的声音进入耳畔——
“须知,剑与斧之时已近……白霜与白光之时将至……世界将于寒霜中死去,并于新日下重生……此种不会萌芽,却将燃起烈焰……此为必然之事!留意征兆!欲知征兆为何,且听我一言……”
去你玛德!亚伯狂性大起,猛然飞腿一脚,无巧不巧的踢翻树干,竟然轻而易举的掀翻出厚厚的土坑,极为顺利的清理出一道进出路线。
腿巨疼,痛苦让理智瞬间占据主导,亚伯跟断片似的,惊奇的发现树怎么倒的?来不及细想,赶忙跃到女孩的身边。
“快!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出去。”蔓延上来的红色浆液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重新占据清理出的树坑,自己必须抓紧机会跑出去才行。
危机时刻容不得半点商量,紧迫感让亚伯的意志在此刻高度集中,他脱下不成样的上衣,光着臂膀,没有功夫解释与游说,近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让少女照做,只要女孩不想死就不会放弃这唯一的生存希望。
伦芙芮愣住了,她还没有作出具体的思考,身体本能的依附在亚伯的后背上,四周很热,亚伯的背后也是湿淋淋的,汗味很不好闻,但她发现这要比那个恶徒容易接受得多。
“捂住口鼻,尽量放缓呼吸。”汗津津的亚伯边说边用脚踢起一些干燥的沙土压缓燎起的火苗,“抱紧我,千万不要放手。”
简单的嘱咐还是让他不放心,他快速把腰间的皮带解下,这还是那个歹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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