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了。”太监悲痛欲绝的声音响起。候在寝宫外的文武百官,太监,宫女,侍卫,齐齐跪了下去。
她的泪,顺着脸颊,无声无息,永无止尽。
泪光里,过去的一幕幕,一帧帧,如时光倒流,惊痛在心底。
她一回头,看见那最美好的年华里,到处都有这个男子的身影。
好年华里,他鲜衣怒马,一日踏尽帝京花,惊艳了她的双眼。马蹄惊魂,英雄救美,她扭着他带她感受那风驰电掣的“飚”骏马。
那一日,他说:我叫宫青临。
好年华里,悦来楼前,那阳光一样灿烂的少年,一身招摇恣意的锦衣立在杏花天影里,冲她一挑眉,笑容如朝霞:“林白苒,一起吃饭?”
好年华里,阳光灿烂,树影摇曳,明亮肆意的少年斜斜站在树下,笑容耀眼。
他说:“小丫头,殿下带你飞。跟我去锦州玩,好吗?”
好年华里,他似挑逗似玩笑,勾起她的下巴,星眸微微弯起,放电一般,说:小丫头,我和他一样好看,真不考虑我?
好年华里,他和她,约饭约遍了帝京的大街小巷,吃货的足迹踏遍了锦州的每一处。
好年华里,是他和她在锦州的相护扶持,彼此欣赏。是那戎县滔天洪水里,他那冰凉去而坚定的手,是他那水下为她渡气却乱了心神的吻。是她和他,斗鸡蹴鞠逛“窑子”,不动声色间让锦州官场大换血。
好年华里,是从锦州回京路上,他将她一拉,拿自己的后背,为她挡了那致命一箭,那一次,他差点死去。
好年华里,是他和她一起为南风努力的过往,是那些相伴太子公署一心为公的半年。
好年华里,是他那轩轩若朝霞举的灿烂笑容,彩虹版绚烂。是他那濯濯如春月柳的春风一笑,花开十里,一笑迷眼,再笑迷心。
好年华里,这个男子,走到哪里,太阳花就开到哪里,一片光明,一片温暖。
好年华里,她永远记得,那一日的他,一身红衣,如那满大街的火红凤凰花,他站在高头大马上,像那熠熠生辉的火凤在展翅,他对她说:小丫头,我来娶你了。
那一刻,她心如刀割。
好年华里,是中了控神蛊的他,为了护他和她,拿剑不停扎向自己心脏,鲜血葳蕤漫天,天空都似开满了黄泉彼岸花的画面。
那一刻,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殿下和他,一样重要。
好年华里,他那“你妈妈和你老公同时掉入水里”的开导,那一刻,她嚎啕大哭。
好年华里,是那一天的爆炸,他在最后时刻,一脚把他的小媳妇儿送回人间,自己却和她共赴“死亡”。
好年华里,是他在现代时空,那三年的守护,那三年的奶爸,那三年的“我养你”。
还有,那一个......失控的吻。他却不知道,那一刻,他让她,沉醉,让她,平静的大海,起了狂澜。他不知道,当时,如果他哪怕再迈一步,她就……投降了。
在那三年里,当她父母假期来带土豆番茄的时候。
她带他,走过她曾经的校园,走过帝都的大街小巷,走过华夏的大好河山。
他带她,去马尔代夫潜水,去看那金字塔的神秘,去普罗修斯体验地中海风情和薰衣草的迷人,走过金三角,走过蓝色多瑙河,走过撒哈拉.....
整个世界,都撒下他的笑脸和阳光。
好年华里,到处都是他那隐忍得锥心刺骨,却从未说出来过的情。
好年华里,是他和他,那相互扶持,自始至终,从未背叛的兄弟情。
好年华里,是他那天天挂在嘴上的弑兄娶嫂子,却从未逾越的克制。
好年华里,他不负如来不负卿,却独独负了他自己。
......
眼泪,一颗一颗,砸了下来,似她的心,碎成的无数颗粒,再难复原。
她没有号啕大哭,她只有那一颗一颗无声的眼泪。
撕心裂肺不足以描述她此刻悲伤的万分之一。
她就这样抱着他渐渐凉了下来的身体,静静地抱着。
夜色,降了下来。
黑暗里,她固执地抱着早已冰冷的他,执拗地不肯放手,似要天荒地老。
眼泪,一颗又一颗,滑过她的脸颊,滴在他的脸上。
从此,她再也听不见那张扬肆意又好听到人心痒痒的声音。
从此,她再也听不见他用纵容宠溺的语调说:手拿来,脏不脏啊。
从此,她再也听不见他说:别怕,我在。
再也听不见他说:放心,殿下哥哥在,你可以躺平。
听不见他说:殿下是你最强的后盾,谁敢欺负你,回家找殿下哥哥。
……
从此,她再也看不见那鲜衣怒马酌风流。
从此,她再也看不见那锦衣华贵灼人心。
从此,她再也看不见,
那一身风衣风流倜傥的临殿下。
那被杨家将围攻得萌萌哒的临殿下。
那经常和她无意撞衫成情侣装的大男孩临殿下。
那戴着墨镜和头盔,一身漂亮赛服,赛车场风驰电掣的临殿下。
那带她躺赢,借花献佛不要脸的游戏大神临殿下。
……
她再也,没有了临殿下……
……
寝宫外,宫玥也如一尊雕像,只是,雕像一直在流泪,风吹起他的长发,迷糊了双眼。
过去的片段,如卷轴般滑过,颤栗在心间。
三岁那年,他被人推到在皇宫某个湖里。他使劲挣扎,湖边空无一人,可他知道,那暗处,其实有无数冷漠的眼睛在看着他沉没,那些眼睛,冰冷而无情,甚至,幸灾落货。
他以为,他会死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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