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精神恢复了不少,至少不再显得疲软枯竭。
此刻内观,就会发现有丝丝缕缕如霜雾一般的精神力漂浮在泥丸宫外,从意识深处升腾而起,又被泥丸吸纳、淬炼、压缩……最终褪去黯淡灰沉,换作一身纯净银芒。
不过存量依然不足,相比昨日进入空洞之前的满满当当,此时的泥丸宫再度变得空荡幽寂。
好在兴许是泥丸也开始熟悉元神一次次的破碎遭劫,锻炼出了更加强大的承受能力,故而在此番经历中并未崩裂出新的缝隙。
考虑到腾飞需要法力,更需要精神力约束,于是临出山前他从杂物间里多抓了一把朱红糖丸——内里包裹着半透明的软弹胶质,琥珀色,乃是从兰庭神果处提炼萃取得来,在外部裹了层糖衣并用干蜜封存,口感谈不上多好,效用也单一有限。
早前由于泥丸饱满,精神力充沛,制作出来后一直闲置,现在却是正好派上了用途。
途中时不时拿出喂几颗,多少能填补些空缺,不至于因消耗太过影响到飞行。
化虹速度不慢,横渡于千丈高空。身下有云团簇拥,雾气弥散。
呜咽风声相伴耳畔,他很快便出了青台山,低头俯瞰,依着目力勉强能看见有山路蜿蜒,有良田匍匐。
可惜不见多少人迹,仿若被荒废。
视线扫了一转,确认了馋嘴鹿与匪徒们遭遇的方向,正要动作,却突然瞧见一丝异样,似有芝麻大小黑点从山坳中冲出,接二连三。
身形渐渐降下,声响悄然间平息。
炊烟袅袅,一道身影掠过浮云滑落在碧色蓝天一角。
……
山路上,林木飞逝,一队人影驾着马匹奔腾而过,烟尘滚滚如浪,染黄了四周草叶灌木。
噗通!
你追我逃之下有人慌张跌落,一袭杂乱衣衫披挂身周,贼木鼠眼,未及高呼饶命就见一柄银亮寒芒刺入双目。
惨叫一声后再无生息。
掉队的人原来越多,前方更是眼瞧着无路可进,再往里便得舍弃马匹。
当前首的凶恶糙汉不愿,面色几经变幻后侧头嚷叫道:“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王某自认在此间从未得罪过道门人物,诸位道爷何必苦苦相逼!”
马声踢踏,随着山路渐尽,从更后方再次涌出十数人,皆踏步向此飞快奔来。
隐隐形成合围之势,越发多武人到来令盗匪逐渐慌张无措。
另一边,听闻凶恶糙汉的呼喊,追杀在前的几人竟是半点儿停顿都无,杀意滚滚之下抽离刀兵,径直冲杀而来。
唯有一长须老者身着青袍,背上描勒一座袖珍山体,袖口边穿针写线,烙印海云二字。只见老道将气劲运转,声音不显老迈反而昂扬洪亮,重重斥责回应。
“无量贵生!尔等贼子作恶多端,杀戮凡凡,如今如丧家之犬奔逃至我石牙仍不知悔改,变本加厉下肆意屠杀乡里,罪恶滔天简直罄竹难书,断然没有轻饶放过的道理!”
身后话语传来,粗眉糙汉竖目,好一番咬牙切齿,面皮红白二色翻腾,口鼻间吞吐散不尽的杀心!
终归是被赶鸡鸭般驱赶一路,心头憋闷恼火,一时间再不顾面皮破口大骂道:
“放恁娘狗屁!一群死牛鼻子,本事不大口气不小,若非老子昨日遭了道,岂会被你们追上?!
既然不肯放过,那待会儿且好教你们晓得爷爷这[暴虎双刀]的名头是怎个闯出的!”
唏律律!马跨于前,一年轻道士手握长剑扎刺而下!
“少废话,吃剑!”
铛!
嘶——
金铁交触,粗糙汉子飞落马下,连连跌退数步。
马上的道人挑眉,目中浮上疑惑。
这位头目的刀……有点儿无力。
他本能看向其余方向,视线在慌张的匪徒喽啰间审视。
却是怀疑是否中途被换了衣衫,逃离了远去,而眼前之人实则并非那位恶贯满盈的匪贼?
呼!嗤!
“那小道儿!胡乱看甚?!你家爷爷自在此!”
粗眉糙汉当然从对方目光中看出了意思,一时面皮红火如炉,尤其先前那一招对碰后自己生生砸下马来,竟是被周围无论不远处的武人还是近前簇拥的小喽啰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一个经年作案的悍匪。
[暴虎双刀]竟然一招就败退了?!
皆以一种或难以置信、或讶异惊疑的目光注视过来……
糙汉子气血翻腾、胸腔腾腾烧起无边怒火。他自家人知自家事,早前被一群官兵围剿,后来逃至这西南边陲,本来和当地的几家流匪商量好洗劫一家富户,瓜分库存的药草后便可治疗伤势。
结果那姓梁的见着女人走不动道,非要去奸、淫一番,费了时间不说,莫名奇妙招惹来了一群除魔卫道的牛鼻子。
那畜牲落了个身首分离的下场他自不会伤情,可这些道人真个跟土狗一般,鼻子灵敏非常,一路追杀。
假若只此的话倒也罢了,偏生天公都好似跟他作对——就在昨日,带着小弟席卷了金银和药草的他正打算寻个偏僻村寨修养半日,结果正教训着那群死活不肯交出粮食并把米粮藏遁的愚民乡夫,却不知从哪儿蹦出一头鹿!
后边跟着一头九尺高的大黑熊!
两方相遇,他起初毫不在意,自持武功与刀剑,更有一群小弟,结果那熊与鹿不知吃甚么长大,力气恐怖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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