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陈屿只是个半罐水的假道士罢了,真拎出去,本事实在没多少。
而且他也不喜这样。
数月下来,山上日子闲适,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这张拜贴……陈屿收了起来,蒋勤安说他是真修,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回下山正好去听听正经真修的论道。
“恰好,之前还想着要弄些关于五脏六腑的经书武功来观上一观,这次倒是个上好机会。”
道家对人体的研究一向走在前列,尤其在这个蒙昧的时代更是如此。
因为只有这些一心修行的人,才会整日正事不干,就捣腾自己的心身。
“顺便再买些芦参回来。”
想罢,陈屿拿着拜贴,将桌上的陶碗和兰庭果收拾干净。
随后转入后院,继续自己关于灵机催化后兰庭果以及青菜芽苞效力的试验。
……
山下,蒋勤安大步流星。
下了山道,胯马扬鞭,匆匆一路向着下一处观宇而去。
此番法会虽然只是小醮,比不得罗天大醮和周天大醮的规模,甚至连十数年前正阳观延建的那场大醮都远有不如,但海云观依旧重视。
不得不重视。
既以诸法名义行此事,那么到时必然会有诸多道派观宇汇集,包括一些慕名而来的豪侠、散人。想来以当今道学盛行之风气,这般人物决计不会少。
作为发起与召集者之一的海云观的压力可想而知。
何况这非是一县一城之地,而是囊括整个广庸府的盛事!
对海云观而言,自是一场机遇。
谁能在这场法会上出彩,那么未来必然能在各派联合中取得更大的话语权。
事实上,若非海云观在石牙县内有些根基,恐怕还轮不到他们来主持一方区域的召集拜贴。
如若真能行建成功,身为海云观弟子的蒋道士同样与有荣焉。
这也是他甘心在外奔波的原因。
“这天下,不知还能撑多久……”
纵马前驰,一路所见缤纷,却大都是些人间悲惨,凄苦无比。
石牙以西、以南两地尚且还好,山高路远、林深幽闭,道路偏僻难行。
于此讨生活的百姓起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能填个饱腹。
然而等到去往县北,越过嶙峋山脉之后,所见所闻大有不同。
与李道长一样,蒋道士也行走闯荡过江湖,只是没去到前者那般广阔,只在西南七州范围,唯有数年前一次出过大江险滩,去了回寻常人口中繁华富庶的中原。
想及那时所见所感,他似有怀念,转而又多出几分愁绪。
世人埋骨地,朱门食五鼎。
于是愈发觉得这世道的艰险困恶。
远天高悬的骄阳徐徐落下,赤霞洒落余韵,渲染得山峦猩红似血。
蒋道士眺望一眼后收回视线,埋头赶路。
元氏大梁的半壁江山,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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