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掰扯了半天,好歹是勉强理顺了对方的想法。
在妇人心中,这病大抵既有开方子救人的尤可为神医一份,也少不得天地神灵的保佑。
这份保佑具体到哪一位时,不用多琢磨便落在了当时一同下山的陈屿脑袋上。
更准确说,是对方以为的某位道君圣人在显灵。
稍作思量,陈屿看着面前这位正拽着刘大衣角,捻去肩头草屑的妇人,忽然多了些理解。
这一世不谈,上辈子却多少得过一些疾病,外人看着不重,可只有得病的人才知道那是何等难受。
尤其对一部分人而言,纵使是轻微的受凉发热都足以心颓许久。
何况病情来势汹汹下,妇人难说没有对神灵的期许与盼望,如今脱离苦海,挣脱缠身病魔,自然会不由自主向着这方面去联想。
正如对方所说,尤可为口中的病理药因她不懂,病症解脱后对方确实出了很大力气,可真的没有道君圣人在?
举头三尺有神明!
遑论期间陈屿这个在他人眼中正儿八经出现,之后又从老村正口中打听到云鹤观的威名与过往。
正因此,妇人才拉着刘大一同来此。
无论眼前道人如何说,纯朴的妇人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仿佛认定了此间缘由和因果。
“知晓道长不愿沾了俗气,大娃!还不快拿出来!”
带着几许无奈,刘大解开包袱,里面有十余枚鸡子。
除此外,陈屿还见到两柱香烛,裹在包袱里面,此刻展露出来散发出稍显刺鼻的香薰气。
陈屿没有嫌弃,接过香烛,至于鸡子就算了。山下不太平,十来枚估计还是这两人不知从何处淘换来的。
他显然知道对方来意,抱着浓浓敬谢之意,名义上大抵还是会选择一些诸如敬献香火之类。
兴许是从那位村老处打听来。
陈屿拿着香烛,让两人入内。
难得有善信来一次,山下来人敬献香火这种事在这几里年的青台山可谓少之又少,难得一见。
“两位善士还请稍待,殿堂需稍作一些布置。”
太久没人来,就他自己时不时插两柱香,如今有了人气总得打扫一下才是。
进出数次,这才邀着两人进入到供奉殿内。一路上,妇人恭恭敬敬,双手捏作一起,轻声颂念。
耳力超出寻常的陈屿听得清晰,并非什么道经学理,两人皆是农家,无处去学这些,对方口中念诵的只不过是一些圣人道号、尊名,间或夹杂一二他也完全不清的名号,许是道听途说来的。
三人一前两后儒到殿内,插香祷告祈福之事自不用赘叙。
总之两人实际是来还愿,妇人认为是刘大入山请道人时感动了道君神灵,否则她的病好不利索。
这必须得谢。
最后,陈屿将他们送出,连带着那一包鸡子也没取。他不差这点儿吃食,然而放在山下、放在眼前两人身上,这或许需要他们十数日的口粮才能换来。
刘大家是未曾饲养鸡鸭的,这一点早在当初下山时一同随行的几位村户便说得清清楚楚。
看着两人互相扶着下山去,陈屿回头望,好似能透过殿堂看见方鼎内的袅袅香气,那刺鼻的烟气在这一刻都仿佛变得香醇许多。
“倒是不差。”
莫名感叹一句,虽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多大关系就是了。
道君庇佑?果真要有也决然不是从他家这鄙陋道观出山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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