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泥偶口唇翕动,吐出一道浑黄气流,张口言道:
“好险!幸得娘子暗中提醒,才未合盘托出。若令对方知晓那骰子乃是小郡主遗落在豆腐坊门口,又被我所捡,将我等灭口在此也是说不得的……
唉!早知如此,便不该捡那劳什子,徒然惹来这般麻烦……目下也只能一口咬死不知,方有脱险之机了。”
文官泥偶学着张饱谷语气一口气讲完后,又接连吐出赤、青、黑色三道气流,却都是沉默无声的哑巴气息,最后静静立在嘉菲手中,再无动静。
张饱谷并未听到泥偶所言,只因程羽在结界内再次施法,笼住了对面那对野鸳鸯的耳音。
嘉菲嘴角微微一翘,暗自将泥偶收回囊中,待对方刚刚恢复听力后,便直接开口厉声问道:
“郡主堂堂凤仪,为何会亲身驾临豆腐坊?”
“小娘娘她老人家爱吃豆腐脑……啊?你,你,你怎知……”
张饱谷如被突袭般忽然遭此一问,竟将实话脱口而出,但转而便醒转过来,想到自己要被灭口,顿时又惊又怕,居然口吃起来。
嘉菲忍住笑,面有得意色。
而程羽却仍在暗自思索:以郡主这般皇家尊贵身份,就算再爱吃豆腐脑,让人做好端来便是,为何又要亲自屈尊前往豆腐坊,且还将玲珑骰子遗落?
正在沉吟之际,他余光忽然看到镇子上方再起异样,整片天空不知何时已是一大片浑黄色。
莫非是黄珊驾着她那道土龙回来了?
不对!
程羽耳中听到,镇外另一侧响起“冤枉!”、“老爷饶命!”和“与我无关!”之类的喊叫,且其中有几道听去带着几分熟音,略加辨认,程羽便听出是镇内赌坊里那些个泼皮。
金吾卫是察觉出什么,开始抓人了。
‘嘉菲,先离开此地。’
程羽感觉不对,当即给猫妖传音道。
‘好。’
嘉菲当即应承,连缘故都不问。
其实若无程羽提醒,她也想就此离开,只因镇子上空那团浑黄氤氲着实令其心中烦闷。
但看着眼前跪着的这对男女,她又有些踌躇。
‘这对野鸳鸯如何处之?’
‘令其自生自灭罢了。’
程羽传音答道。
其实若论起来,他对面前这二人虽说不上什么厌恶,但也绝无任何好感。
之前乃是念着乾江府城的张老爹面子,才特地寻张饱谷给他送家书。
但他连送两次,却都阴差阳错的未能交到其手中。
此时那书信连带着竹筒依然都还在锦囊内。
猫妖依言刚转身意欲离开,忽然顿住身形,而后微不可见的轻轻点头,以迅雷之势在胸前一抹,将锦囊拽出。
与此同时,她眼中可见周边空气再次轻微流动,知是程羽结界中的障眼法再次生效,便迅速将装着家书的竹筒从锦囊内拿出,悄然间塞入独轮车上一卷蓝布包的行李当中。
张饱谷与刘娘子还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发呆中,压根就没看到,也不可能看到嘉菲的一举一动。
见嘉菲终于将家书送出后,程羽便维持着结界展翅先向旁边树林飞去。
同时传音给嘉菲,令其就此离去,任对方自处便是。
其实方才若非还牵挂着玲珑骰子之事,他早已懒得管这对野鸳鸯的闲事,目下既已通过文官泥偶知晓那骰子乃是王府内小郡主所失,那张饱谷与刘娘子二人便任其自行离去便是,以后如何全看他二人造化。
嘉菲转身步入路边密林内,程羽听到镇中传来整齐划一的踏步及盔甲鳞片撞击的“哗哗”声。
他稍加辨认,便听出那声音明显是奔着刘娘子家方向而去,那他们的目标自是再明显不过。
自己此时元神还在封禁中,更没义务为护张饱谷而去硬抗那些金吾卫。
……
张饱谷失言说出郡主娘娘,初时还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但看到对方问完便转身离去,他还傻楞在当地不明所以,只瞧着那青衫背影刚进入林中便不见踪影。
“知了……知了……”
说也奇怪,那青衫公子刚失了踪迹,四野虫鸣蛙叫就再次响起。
二人对视一番后,纷纷擦去额头细汗,也不再言语,急忙挣起就要继续赶路,却忽觉眼前一花,随后身边现出五人环立。
这五人各穿赤、白、青、黄、黑五色常服,俱是身形俊逸,唇红齿白的年轻后生。
“张饱谷!你哪里逃!”
其中拦在当面,身穿黄衣的俊后生首先开口。
张饱谷不似镇内那些泼皮无有见识,他对金吾卫早有耳闻,再加方才在镇外见过对方阵仗,此时被拦,直觉万念俱灰,扑通一声再次跌坐在地:
“完了……”
……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28566/26544693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