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远处亮起一道光芒,像是撕裂的口子,腥臭腐烂的臭味铺天盖地地挤进这片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
虞重水跑了起来,若水剑散发着莹莹的光,与她一同沐浴在未知的光芒下。
天空是红的,山头也是红的。
在扭曲的红色世界里,白衣的虞重水无所适从。
那是稚儿吗?
尸体堆成的山头上坐着一个长发男子,他的头颅垂着,手边的剑染的看不出本来的色彩。
听到脚步声,他被惊醒了,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嘟囔,红色的眼直直地看过来。
“仙界的人?”他这么问。
虞重水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相像,最终在他不耐烦的神色中握紧了若水剑,抿着唇。
男人活动着手腕,一步步踏下尸山,来到虞重水面前,上下打量着。
“哑巴?不会讲话?”
虞重水头疼地扶着额,淡淡道:“不是。”
男人围着她转了一圈,视线落在她腰间的玉牌上,又道:“那你怎么不说话?”
虞重水耳朵嗡鸣得生疼,视线也有些模糊,听着男人无厘头的问话,她难得生了怒气:“你让我说什么?你是谁?”
男人被吼得呆住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瞪着虞重水,怒容乍现:“我看你是真的不怕死。”
说着,一把脏兮兮的染了无数鲜血的剑刃抵上了虞重水的喉咙,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意识逐渐回笼。
这是幻境。
虞重水非常肯定地知道自己来了幻境,可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媒介?
蓦地,她回忆起卓婷芳在柴房里的不正常触碰,叹息。
真的不该手软的。
男人见虞重水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咬牙切齿道:“喂,你在想什么?不怕死吗?”
女子用食指移开剑尖,语气冷淡:“随你吧。”说着也不理会他,视线在尸体堆里反复扫视。
稚儿又在哪里呢,还是他已经出去了?
她的剑挑开一具具尸体,僵硬了的、尚有余温的肉体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
尸体堆下是红色的河,绵延数百米,一望无涯,周围的树木呈火烧后的灰黑色,风一吹就簌簌地起灰。
没有......还是没有......
“你在找什么?”被忽视的男人收起了剑,眼神复杂地看着虞重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难道她看不见吗,这里的尸体......
不都是她自己吗?
“一个小孩,你见过吗?”虞重水完全忽视了碍手碍脚的男子,比划着:“黑色短发,黑眼,穿着蓝色的外袍,乖得很。”
见男人面露迷茫,她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也没见过。”
眼见着女子又俯身下去翻找尸体,男人问道:“他叫什么?对你很重要吗?”
虞重水听到这话,目光微凝,视线穿过火燎过的平原,语气飘渺:“他叫稚儿,是我的弟弟。”
嗡——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广袤的大地上裂开一道黑漆漆的洞,不可抵抗的吸引力将尸堆卷了进去。
时空扭转,万物开始分崩离析。
虞重水震惊地看着男子瞪大的瞳孔里流出一行血泪,他挣扎着想要攥住女子的臂膀,却被时空漩涡卷成纸一样的碎片,支离破碎的言语也一同消失在风里。
“......不要......抛弃我......!”
.........
*
“姐姐!”
脑袋昏昏沉沉,耳朵像灌了水,透过深沉的海听不清周遭的声音。
她被人晃了晃肩膀,脸上落下了冰凉的水滴,一颗接一颗。
“姐姐!”
是......谁?
虞重水痛苦低吟着,勉强抬起的手无力地搭在来人身上,语气微弱:“别、别吵。”
稚儿紧握着虞重水的手掌,贴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焦急着无计可施。
醒醒啊......求求您了......不要丢下我......
“稚......儿?”虞重水睁不开眼,额角有鲜血流下来,顺着鬓角淌到地上,她费力地用手抚摸着少年的脸,指腹抹去他的泪:“你没事吧?”
稚儿亲吻着她的粗糙的手心,摇头,哭着道:“没、没事......”
“这样啊。”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头转向少年的方向,凄惨的脸上带起一丝笑意:“别担心了,我睡一会,不会有事的。”
稚儿呆住了,他用袖子擦净女子面上的血,语气慌乱无措:“你别、别睡。”
虞重水感受到他的恐慌,无奈地用另一只扯下玉佩举过头顶,贴在额头上。
熟悉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包裹住她,自然的滋养让她舒展着千筋百脉。
“真是的。”她睁开眼温柔地看着稚儿,手指轻捏他哭红的脸颊:“都不是小孩子了,还那么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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