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放最狠的话,挨最毒的打,祖弋恨不得穆怀阳干脆杀了自己得了,万军从中丢了这个脸,可谓直接宣布社会性死亡。祖弋祖阿宝愣住了,整张脸憋得铁青;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千百张脸憋得煞白,人们纷纷尴尬得抠脚,再这么下去集体的尴尬会在这片大地上抠出一座豪华的地下宫殿。
良久,祖三宝才站出来打圆场,这需要厚如城墙的脸皮,不然极度的充血大概会涨破脸上的皮肤。他尽力挤出笑容,过分用力的笑容看起来很狰狞,比哭还难看,咳咳几声笑在旷野中回荡得分外嘹亮。
“哎呀呀,看来最近这批兵器打得可真不怎么样,拿都拿不住。怀阳真是好武艺,颇有乃父之风,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了不起!了不起!今天就且先这样吧,诸位都累了吧,歇歇吧,歇歇吧。”
穆怀阳飞身下了马,原地作揖道:
“承让承让。”
祖弋还愣着,一直愣着,甚至一度让人怀疑他已经原地成了一具雕像,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挺嫌弃他,不耐烦地摇摆着脖子,直到祖泰上去推了推他的腿,唤道:
“大哥,大哥。”
祖弋仍旧一动不动。
“大哥啊,下马。”
良久,战马嘶鸣了一声,似乎把祖弋给唤醒了,他垂头丧气地爬下了马,几乎是带着哭腔低估着:
“我输了。”
“嗐,没输,就是那小子运气好而已,再说了,人家是大将军之子,本就是天赋异禀,自然有过人之处,您啊,也不用太上心。”
“不,不是运气好,从一开始就毫无胜算。”
“那也得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不丢人,输不起,才丢人。”
“连你也说我输不起。”
“昂起头,挺起胸。”祖泰拍了拍自己兄长的后背,说道:“大大方方走路,就不丢人。”
“太丢人了,丢了大人了。”
眼见着规劝无用,祖泰也不再多费口舌,当务之急是统筹全局,一军主将被当众击败确实不好看,若在心胸和风度上还丢了份,恐怕要至此全无威信了。祖泰乐呵呵地大步朝穆怀阳走去,由衷地表示赞赏:
“了不起!实在了不起!真是将门虎子,怀阳真是百年难遇之大才!”
“哈哈哈哈哈!没有,我天生就厉害,生下来就这样。”
“嘿!”祖泰突然阴下脸,以一个长辈对后辈的姿态使了使眼色,纠正道:“可别骄傲!好就要变得更好,骄傲自满是行不得的!还有,武力是了不起,但礼数还得再多长进长进,可不能坏了大将军的门风哦。”
穆怀阳被祖泰这么一说,倒是挠了挠头,蛮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知道,你别总提我爹。”
“你?”
“啊?”
“跟长官,跟长辈讲话用你?”
“啊...啊,是,我错啦,用您。”
“那再说一次。”
“您别总提我爹,我自己有自己的本事。”
“嘿!”祖泰毫不客气地用力拍了拍穆怀阳的肩膀,反正他知道这么两下对这小子那变态的身板来说,形同挠痒痒。“有志气,那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当你是什么大将军的儿子了,来到我们这里,就是一视同仁,该练练,该打打,该骂骂,我跟那位祖将军可不会对你客气的。”
“不要对我客气,别人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立志要打打仗,要比我爹还厉害,所以就要比我爹年轻的时候练得还狠!”
“嗐呀,真有志气,很好,以后我们军中要添一名大才啦!”
“将军不要夸我,我是您手下的一名普通的士兵。”
“好!”祖泰乐得更开心了,他点了点头,突然绷住脸,大声号令:“穆怀阳!”
“是!”
“归队!”
“是!”
穆怀阳在众人的注视下屁颠屁颠地跑到江十一和陈泌身边,站得笔直,以无敌之姿融入底层行伍间,他面朝阳光,巍然挺立。祖泰满意地笑了笑,慢悠悠地检阅着底下的士卒,时不时捕捉到不规整的站姿还会上脚踢一下,最后他走到了江十一面前。
江十一比他还矮半个头,切确的说,他比其他人都还要矮半个头,有时候特立独行的短处也能制造出某种鹤立鸡群的效果,比如现在,他引起了祖泰的注意。
“你这身板,怕不是开后门进来的吧?”
“呃,禀告将军,是他们太高大了,不是我太矮小。”
此语一出,让祖泰对江十一的兴致更加浓厚,他好好地打量了一番江十一,他似乎很努力地在寻找江十一的闪光点,结果一无所获,但他并不失望。
“哪里人。”
“禀告将军,我是黑山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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