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江~!”
“小江江鸭~!”
一群猛汉,一拳能把人脸揍烂的那种猛汉,整天,夜以继日,乐此不疲地围着江十一发出捏揉造作的叠音,猛男的叠音是油腻的,是恶心的,是可怕的,这很难不被视作为一种骚扰。他们自认为江十一该是可爱的,并试图强迫让江十一真的可爱,在江十一实在感到勉为其难之时,索性他们就用声音与称呼的可爱来强行给江十一贴上可爱的标签。
“小江江~!今天练啥呢~”
毛骨悚然,江十一从来都没想过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入伍所受的最大的痛苦竟不是身体的磨练,而是精神的污染,哦不对,他日防夜防就是防着精神污染最后不要演变成身体的污染。他不认为自己拥有足以扭转这群男人性取向的容貌,但愿他们只是想给无聊的军旅生活增添一丝乐趣,但愿,嗯,但愿。
这其中,有一名汉子对江十一的爱意,最有可能不是玩笑。蔡德彪,眼大脸方,颧骨巨大,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会泛着亮,他经常面朝阳光叉着腰,满一幅憨厚朴实的样子,光看那相貌与气质,就能料定那是个实打实的农民子弟。
蔡德彪很壮硕,论身板也是百里挑一,也就比陈泌和穆怀阳小一个等级,但他的心思很细腻,细腻得不像个大老粗,经常能脱口而出一些不知哪儿听来的毒鸡汤,这与他的出身与气质形成了巨大反差。
而这些毒鸡汤,通常都是专门要喂给江十一喝的,可实际上蔡德彪那小子的年纪比江十一还小,来自后辈的这种投喂让江十一哭笑不得。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位汉子的爱意相当可疑。金泰龙,一个年过而立未婚的汉子,单眼皮,三角眼,络腮大胡,就这基础的脸部配置,俨然就是相当典型的反派脸,而且是偏丑的那种反派。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江十一渐渐发现总能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发现那家伙的帅,或者说是酷。
金泰龙的刀法很强,按他的说法,他出身剑道世家,父亲是剑师,其实他真正强的是剑法,但由于行伍间并不流行剑这种兵器,所以他最终把自己精湛的剑法衍伸至刀法上,依旧是强得离谱。他的刀法有多强?就这么说吧,只要给他手里拿根木刀,他就真能跟穆怀阳过上几招,穆怀阳唯一一次差点吃瘪就是在金泰龙身上。
那是个冷酷的家伙,几乎跟陈泌一样沉默,可是与陈泌的单纯不同的是,金泰龙总是浑身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连偶尔露出的一丝笑容都给人一种凉意。就这么个人,偏偏就对江十一情有独钟,倒不是说他对江十一就不那么冷酷,只是他居然会因为穆怀阳和江十一先入为主的良好关系而嫉妒,或者说,是吃醋。
直到最后,江十一得出了个结论,这群猛汉其实是在争宠,他这个吉祥物类似于某种勋章,只要跟江十一关系好就能满足这群汉子某种该死的胜负欲,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地想赢。
尽管总有些不对劲,但起码这群大头兵是肯认真听号令的,并非迫于江十一那并不存在的威严,仅仅是由于攀比。
祖弋祖阿宝的魔鬼训练果然名不虚传,几乎每一项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江十一这个小都统兼吉祥物则成了一个指标,只要江十一还没昏厥,那就说明还练得不够。江十一那个苦啊,被封个小军官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天降大饼,倒像是天降铁饼直接砸头上砸了个头破血流,三个月的时间里,前前后后他昏厥了不下十次。
各种花式昏厥,有跑着跑着差点没把胃都给吐出来,一直吐还得接着跑,直到江十一昏厥,然后祖弋宣布结束训练;有扛着沙袋,来来回回数不清有多少趟,腰酸痛得都麻木了还得接着扛,直到江十一昏厥,然后祖弋宣布结束训练;也有赤手空拳游过大河,一下了水就不能回头,一直游到吃了一肚子水还得接着游,直到江十一昏厥,然后祖弋宣布结束训练。
三个月死去活来之后,由于天赋所限,体能上江十一没长进太多,倒是本就很顽强的生命力变得更加顽强,就以现在江十一那顽强到离谱的生命力,除非当场把他的头砍断,不然一概不能确定他已经死了。
“只有无限接近死亡,才能够醒悟生命的真谛。”用一口浓重的廷州口音讲出这种味精过多的毒鸡汤,田园与浪漫最让人意想不到的结合,土到极致便是潮,不用看那张脸江十一都能知道那是谁来了,土味鸡汤大师蔡德彪。
此时的江十一正从他的第十一次昏厥中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瞧了瞧蔡德彪那双大眼睛,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道:
“德彪,有水吗?”
“有嘞,小江江~,我去给你拿喏。”
蔡德彪离开了江十一的视野,他因此可以看到其他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穆怀阳,他并不关切地对江十一表示关切,对他那种变态身体素质来说,自然是无法理解江十一的昏厥。
“醒啦?还好吧?”
“还好,习惯了。”
“这次就昏了半个时辰,进步很大。”
“啊...不错。”
江十一苦笑着答应道,再去看不远处的陈泌和金泰龙,陈泌一直默默看着江十一,在与江十一形成对视之后,他开始闭目养神。金泰龙就坐在陈泌旁边,习惯沉默的人总会不由自己地靠近另一个沉默的人,他正在专心擦拭着刀刃,事实上这种普通的刀并不值得他下这么重的功夫去保养,他这么做,仅仅是出于自小养成的习惯罢了。
“水来喏!小江江~”
萌萌的叠音再跟蔡德彪那浓重的口音融会贯通,像是往甜糕里面倒入了陈醋,尤其是蔡德彪再叉个腰,那味儿太冲,江十一至今无法适应。
“啊,多谢多谢。”
“要赶快好起来哦,身体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的。”
穆怀阳在旁边按住额头憋着笑,这光景他都已经看一个月了,到现在还是没笑腻味。金泰龙在专心擦完刀刃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江十一身上,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江十一身边,冷冷地瞥了一眼穆怀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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