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还有这么彪的女孩儿?”
“哈哈哈哈哈哈,愁啊,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嫁人。”老人终于会心一笑。
这是属于江十一的特殊魅力,人畜无害的他总能迅速调节各种气氛,没人会把一个构不成威胁且足够接地气的人当成仇敌,如果有,那也只是立场上的敌人。老汉收拾了一下神情,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啊,她爹死了,就死在高夷。”
江十一瞬间理解了老汉的仇恨,他儿子就是死在穆怀阳的屠刀下。
“是...死在我们攻打高夷的时候吧。”
“我让他好好学我的手艺,老老实实做个铁匠就好,他非要去,非要去,非要去。唉......”老汉又长叹了一口粗气,他悲伤地摇了摇头,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我就这么个儿子,他死了,我老伴儿也哭瞎了。”
“对不住了,老人家。”
“大丈夫既上战场杀敌,生生死死在所难免,倒不该讲什么对得住对不住,只是我儿他......”老汉攥起拳头,痛苦地龇牙咧嘴着,拳头很压抑地在桌案上锤了几下,他终于没忍住老泪纵横。“仗都打完了,为什么还要杀人?为什么?我儿他都降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一命?他有多大罪打一打,关一关也就罢了,哪怕是断胳膊断腿也没事,为什么还要害他性命!我儿他都已经降了啊!”
杀降,最缺德的事,穆怀阳做了。江十一看着悲痛的老人,惭愧得无言以对。老人哭了很久,江十一也没打断他,只是默默在他对面坐着,像个透明人。良久,老人哽咽着对江十一说道:
“年轻人,我能看得出来,你不坏,只是我真的不能......为什么已经降了的人还要杀掉。”
“那是我们的错。”江十一无法辩解,也不能辩解,此时任何一个自诩为好人的言行都是厚颜无耻,他只能起身对着老人跪下磕头,也不敢奢求原谅,只是单纯的,很愧疚。
“罢了罢了...我也老了,也没那个心力再去仇恨什么,唉......年轻人,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江十一。”
“你起身吧。你带了那么些人,你本可以杀了我,甚至杀了我们全家,可我看到你一直让他们别动手,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江十一默默站起身,低头沉思,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脑海中又冒出来了另一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公羊贤,以及公羊贤的墓志铭。
“我们大家都只是为了一条活路,对一切恩怨,我都选择理解与包容,只是,我依然要做正确的事。我不能杀您,因为您不该死,就算您对我有仇怨。”
“那我儿子就该死吗?!”
“他不该死,那是我们的错。”
老人哑然了。
江十一继续说道:
“那永远是我们的错。我本来是想请您出山帮助我们,可我知道那已经不可能了,这也是我们的报应。只是,老人家,您就这么个儿子,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太艰难了,我想给您一些钱财,请您笑纳,权当做是我们的弥补对您的亏欠。”
“不行,我发过誓,跟你们不共戴天,不能收你们的东西。”
“可是,我们都要活着的。”
“不行。”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江十一起身出门,那小破孩见是江十一出来了,甩了一脸子的娇嗔给江十一看。江十一走到那孩子面前,拍了拍她的脸蛋,打趣道:
“听说你是女孩儿?”
“要你管!”
“记得你刚刚蹦下来的那个山坡吗?我们走后,跟你爷爷说,那里埋着你想吃的糖,让他挖给你吃。”
“我要是不呢?”
“再顶嘴把你牙打掉。”
“我咬死你。”
江十一没再搭理这小破孩,告别了老人,带着手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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