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您就别取笑我了。”
“那就江太阳,江太阳总行吧,就别什么王不王的了,就你这样儿还当什么王。”
“您这是没演过瘾,又想加场戏演我爹了?要赐我名字?”
“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两巴掌又要盖下来,但江十一这次并没有想去遮挡,他知道这巴掌最终是盖不到他头上的。果然,举起的巴掌没盖下来他就晃晃悠悠去找另一个老熟人了,他发现了粪坑里的另外一块钢板。
陈泌卧着身眼盯着戴矮子朝自己走来,内心很是复杂,他自认为与戴矮子还是有结下梁子的。
“哟,壮实了很多嘛,差点没认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陈泌没有说话,他不爱说话,他更不爱跟结下梁子的人说话。
“你不说话你别盯着我看,龙阳之好啊?”
陈泌依然没有说话,但为了否认龙阳之好,他立刻转移了视线证明了自己极度正确的性取向。
最后江十一也拿陈泌没办法,只能转回头向江十一叫道:
“你这兄弟哑巴了?”
“是哑巴了,您就当他哑巴了吧。”
“叫什么名啊?”
“陈泌,您也可以叫他陈圣贤。”
“诶,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个经常凑一起的兄弟吗?我记得不是那个书生啊。”
江十一知道他在说谁,难得到现在他还能记着宋癸,江十一没有回答,而戴矮子以为江十一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就那个,那个踹我的那个。人呢?”
“走丢了。”
江十一终于回答道,这是个很容易死人的世道,所以要承认一个人的死亡可说轻而易举,但这不包括宋癸,江十一最终决定暂且不承认他的死亡。
“他死了。”一个并不大却极其难听的声音冒了出来,毫无疑问那是陈泌,他替江十一承认了宋癸的死亡。
“哦。”戴矮子已经起身接着往别处晃荡了,他轻而易举地承认了某个人的死亡,他对死亡的态度很是漫不经心,仿佛他每天都要去阴曹地府逛一圈。“真是晦气,人家享福去了,就留你们俩在这边受罪。”
漫不经心的声音渐行渐远,江十一却真的去思索了戴矮子的话。
总之,他再次成功地成为了领袖,就像当日那样,他成全了废物们对希望的痴心妄想。肉体的疼痛以及对不可战胜的敬畏让赔钱货们对他心服口服,下一步则就是顺理成章的言听计从,这已经不能让戴矮子感到得意,甚至不能让他感到满意,所以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又在吆喝。
“赔钱货们!想不想活?想活吧?光吃饱饭可不能活着,那只能保证不饿死,不能保证不战死。起码咱就算战死,也得死得有模有样,不能像你们现在这鬼样,那怎么办?”
身高并不妨碍赔钱货们对戴矮子的仰视,因为赔钱货们此时已经在地上倒得东倒西歪,身体的疲惫也不能阻止他们把剩余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戴矮子身上。
“一个字,练!跟着我练!我不能保证你们上了战场不战死,但我能保证你们能死得没那么容易,就算死,也不是孬死!而是壮烈牺牲!”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对壮烈牺牲有所期待,而现在这群赔钱货们都正在变得不正常,他们对此居然能够甚是肯定地点点头。
“你们闻!你们闻闻自己身上那味儿,那是人味儿吗?不是人味儿咱能活出人样吗?走!先带你们去洗一洗!”
戴矮子领着人就走了,没人不在后面跟着,他对此似乎相当自信,把手一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就像一只母鸭带着一群小鸭出门遛弯,找到了献正郡最大的池塘,脱掉衣服,背上的大字“杀”赫然出现在赔钱货们眼前。
“跳!”
戴矮子一声号令,赔钱货们齐刷刷跟着往池塘里跳,他们之中有会游泳的,也有不会游泳的,但全都跳得义无反顾,除了江十一和陈泌知道藏一下自己的衣服,这年代偷衣贼可不少。
好在池塘水并不深,不然这帮傻子得活生生演一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好戏。
春日的水既清澈又凉爽,这让江十一重新回忆起了脏这个词的存在,因为人应该更干净,起码应该对干净有所向往,身体上亦是,灵魂上亦是。
二十个不知脏为何物的身体将会让这个池塘的水为之色变,他们在水中搓着泥,有的玩起了水,会游泳的在水里面翻江倒海,甚至还有人抓到了一条鱼,远远望去发现那是个浪里黑条。
又是那个该死的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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