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矮子猛地站起身,目瞪口呆地慢慢咽完嘴巴里的酒水。
“得啦!”江十一的震惊迅速被随之而来的阴阳怪气取代,这样的窘境已是喜闻乐见,便也见怪不怪了,跟着戴矮子就休想能碰着好事。“戴爷,在您的英明领导之下,我们再度成了瓮中之鳖!可喜可贺。”
前后不过半晌,江十一又开始怀念令高了,有那家伙在,起码现在他们还能写一写遗嘱什么的。
“要开打了吗?”戴矮子自言自语道,江十一则自告奋勇地回答。
“秋天到了,冬天就不远了。入冬了就没法打仗了,今年要还想打,也就趁着这两个月刚秋收完,并且冰雪还未覆盖抓紧打一打了。哎呦喂,谁让他们非得在该打仗的时候搞什么政治站队问题贻误战机,今年要是没打下来,得等到明年三月雪化了才能打。近半年时间,神棍不知道还要招揽多少信徒,说不准啊,到时候半个樗地都拜倒在他脚下,假神仙也成真神仙咯。”
“就你话多。”
戴矮子狠狠瞪了江十一一眼,江十一赶紧做躲避状,惯例该来的俩巴掌并没有招呼到江十一脸上,因为这次江十一说得没错,戴矮子真的急了。
他一脸愁容,仿佛已经命丧黄泉的宁准回魂附身在他身上,江十一便可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趁胜追击。打是已经打不过了,但奈何天赐良机,嘴上的痛快可不能贻误战机。
“想当年,我们的戴爷,志存高远,孤军深入,刺探军情,结果,那个啥,寸功未立,回头要是没死,还得回去被年少有为的小弟弟刺激。”
“啪!”
“啪!”
“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戴矮子老仙,法力无边。他的惆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这个妖孽又要开始做法了,他一口把壶底剩下的酒全灌进肠子里,起身就往外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朝江十一吆喝。
“江十一,跟我来!”
“干嘛去啊?”
“少废话。”
为了减少肉体上的疼痛,也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江十一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尽管他心知肚明此行又是准没啥好事。这个疯子出门去找了另一个疯子,倪雄终日游荡在街头手舞足蹈,他似乎乐在其中甚至引以为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疯子,唱戏的人果然都有社交牛逼症。
疯子之间的交流无需客套,戴矮子一上来开门见山就问了。
“籍壅,哪儿有赌场?”
“有,但是不多,神棍不让赌,想赌钱的都得偷摸摸赌。”
“那也不是多么虔诚嘛。”
“跪着能保命而已,不信的也是大有人在。”
“带我去。”
“你这样子跟我走在一起会引人生疑的。”
“知道。”
戴矮子于是开始跟着倪雄在大街上手舞足蹈,江十一不愿意同流合污,他远远地跟在后面,力图与这两个疯子划清界限。
倪雄把戴矮子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周围没人了江十一才敢跟得近些,最后倪雄在一个巷边的小门前面停了下来,说道。
“到了,进去老实点,这风头还敢来赌的,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倪雄走了,他大概不知道,他面前这个五短身材才是真正的不好惹。戴矮子上去提起手就要敲门,江十一连忙揪住他,问道:
“您缺钱花吗?这时候来赌。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细作。”
“进去找人。”
“找谁呀?籍壅城您又认识谁啦?”
“找那种欠了很多钱的人。”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欠很多钱了?”
“知道,欠我的钱我怎么会不知道。”
“欠你的?”
“嗯。”戴矮子朝着江十一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不然我叫你来做什么,叫你来耍嘴皮子啊。”
江十一秒懂了戴矮子的心思,这死矮子打算在籍壅城故技重施,这让江十一感到十分惊恐,他生怕祜郡的祸端重演,而此次他们绝无可能再次在籍壅死里逃生。但是规劝已是徒劳,再多废话只是徒增肉体的疼痛,最终江十一只能叮嘱道:
“那你这次,千万千万,千万千万,别动拳头。”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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