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死亡迟迟没有降临,江十一在心里感恩陈泌的犹豫,他分明在身后听到了公羊贤的人生哲学,可是那句人生哲学却是出自陈泌那标志性的尖锐嗓音。
“大家不过都是为了一条活路,对一切恩怨我们都应选择理解与包容,只是我们要做出正确决策罢了。”
“你,你不是哑巴?”公羊贤惊愕地叫道,这样的惊愕一定很少能够出现在那么考究的人身上。
“我不是。”在这短短三两天时间,陈泌似乎把公羊贤的平静学到手了,他不再像平时那样因为对嗓音的自卑而语无伦次。“我对你的一切选择理解与包容,只是我也要做出属于我的正确决策。”
“什、什么正确决策?”
反而变得语无伦次的是公羊贤,这让江十一知道陈泌并不是在跟自己讲话,他急忙转过头去,正好瞥见一道血光从公羊贤项颈处划过。倒在血泊中的公羊贤睁大着双眼抽搐着,脖子上的鲜血正在汩汩喷涌而出,这一刻,他过去的一切考究都烟消云散,众生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
公羊贤自认为深谙人性,他也确实深谙人性,可陈泌的沉默让成竹在胸的公羊贤掉以轻心,过分的得意往往意味着万劫不复,而他永远也不会有后悔的机会,因为他的死期已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神棍居然还打算用那套唬人的把戏来制裁陈泌,他义正言辞地用审判者的姿态朝陈泌大叫:
“大胆狂徒!居然敢......”
陈泌没有听他讲完废话,利落地手起刀落,神棍的头颅掉落在地,沿着阶梯一级一级地滚向底下的信徒们,这大概是这些信徒们唯一一次与自己的信仰如此近距离接触。
鲜血染红了陈泌的脸,成了他的狰狞面具,他不再矜持自己的嗓音,用那尖锐无比的声音朝天呐喊,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在咆哮,配合他伟岸的身躯与恐怖气势,信徒们都以为是杀神降临凡世。
全场大骇!
籍壅城的军民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奉作神灵的信仰在此杀神面前居然不堪一击,并且公羊贤也死了,武装力量群龙无首,一时间手足无措,全城骚乱。
陈泌趁机为江十一等人松了绑,一众四个人站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央,此时不是逃跑的好时机,只要他们暴露出一点属于凡人的怯懦,信徒们对杀神的敬畏将会瞬间崩塌。
能击败魔法的只有魔法,北方第一装神弄鬼已经身首异处,北方第二装神弄鬼则可取而代之,江十一像公羊贤那样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宣告道:
“吾等是上天派来的杀神,特来惩处籍壅城的妖孽!此妖孽,蛊惑人心,妄称天命,为害民间,着实可恶!现吾等已经为民除害,还不快快朝拜杀神,感谢天恩浩荡!”
全场一片死寂,大部分人都还没缓过神来,甚至依旧保持着跪姿,反正跪谁不是跪,可以跪太公为何不能跪杀神。倒是那些本就不信太公的公羊贤嫡系部队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们中拥出一名军官,指着江十一对峙,大喝道:
“大胆恶神!竟敢行刺五行天尊六道师祖擎天救世太公!来人,给我杀!”
大战在即,陈泌再次仰天长啸准备战斗,那来自地狱的恐怖声音再度响彻整个籍壅城,震慑住了场面,江十一趁机大喊。
“哼!还想继续蛊惑人心吗?乡亲们,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去看看籍壅城的粮仓!这个妖孽变出来的粮食,根本全部都是沙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食欲是信仰的支点,如果粮食不能得到保证,那信仰也会瞬间土崩瓦解。可是这样的变故实在太过突然,方才还在对神棍顶礼膜拜的信徒们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们不太愿意真的去粮仓里面戳穿自己的自欺欺人,因为这等于否定了自己过去一年多的一切。
这时,天空上传来了一阵气势磅礴的呼啸声,江十一抬头去看,看到了一整片黑压压的乌云,擦了擦眼睛定睛再看,那分明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
“箭!”
终于有人对此场景进行了解释,但为时已晚,从天而降的箭雨对籍壅城军民进行无差别的屠杀,密集汇聚的人群正好是箭雨的活靶子,成批成批的军民应声倒地,籍壅城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洪京将军发动了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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