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机会都行,现在让我去行伍混都行,我肯定能混个有模有样。”
“现在都没仗打了,你还想混什么行伍,无非就是熬资历罢了。”
“那也比现在强啊,难道你想看着我天天跟师东家厮混?我知道你们都不乐意,但我没办法,实在是没事干。”
“师家那个小子啊,唉...”穆昭叹了口气,说道:“你别看他现在这样成天吊儿郎当,他也是相当难得的天才,幼时的他也是因为罕见的天赋而名噪一时,后来他爹死得早,他也就无人看管,便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放荡。”
“当心我活到四十多岁成了他那样的人。”
“这样吧,龙牙关在储备一支军队,我把你安排到那边吧。”
“太好了!”穆怀阳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碍于穆昭的威严,他最终还是收敛了许多,只是把欢快停留在口头上,没有上升到过分的肢体语言。
一直憋到三个年轻人脱离了穆昭的视线,穆怀阳这才把压抑许久的兴奋豁然放出,江十一和陈泌因此遭了秧,一人领得穆怀阳结实一掌,那力大无穷的半大孩子一掌能挥出两人份的疼,即使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制造疼痛。好不容易脱离军队魔爪的江十一可不似穆怀阳那么兴奋,他陪着穆怀阳笑,笑着笑着就成了苦笑,行伍向来都有很严重的身板歧视,江十一这身板无论到了哪支军队都是苦不堪言。
他只但愿自己与穆怀阳的这层关系到了龙牙关能起到一些作用,不作战争之用的军队往往可以适当官僚一些。
“怀阳,你说你爹都是大将军了,也不给你弄个什么官当当,我们到了龙牙关,该不会还要从行伍混起吧?”
“那就混呗,真有本事,在哪儿都能混出模样来。”
“那你倒是在师东家身边混出模样啊,你爹说了,没仗打了,老老实实混资历没个十年八年也出不了头。”
“说不准,我们还年轻,几十年时间我就不信碰不到一场仗。”
“你真打算在那儿混个几十年啊?”
“有何不可,我爹、磐叔他们不就在金土南混了大半辈子,可惜我爹没让我去金土南,否则,什么衷宁人什么直鼻人,谁来谁死!”
江十一在穆怀阳身上看到了一种他很不愿意看到的东西,那种东西也曾经在戴矮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个东西在有些时候叫好战,有些时候则叫找死,比如,在戴矮子身上就是不折不扣的找死。江十一只能祈祷穆怀阳现在的好战只是出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三分钟热度,而不是戴矮子那种飞蛾扑火似的偏执,对江十一来说,师逊的那种人生才是梦寐以求,可惜只能蹭着穆怀阳的光在自己的梦想那里停留一个月。
无论如何,攀上了穆怀阳,攀上了当朝大将军之子这棵大树,江十一黑暗的人生算是透进了一些光芒,他将很难像戴矮子那样被埋没,尽管他身上其实并无任何才能可言。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魔幻,颇有才能并且胸怀大志的戴矮子梦寐以求的机会,却在万般巧合间,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一无所能并且胸无大志的江十一身上。
命运从来都不愿遂人意,唾手可得的遭人嫌弃,得不到的却永远在骚动。所以它精彩,所以它该死。
想必黄泉之下的戴矮子要是得知,肯定要指着头上的阳间光景破口大骂,这一骂,可能要江十一连做好多天的噩梦,那死矮子,死了都不叫活人安宁。
江十一看着穆怀阳的背影,恍惚间,他好像在那块背上看到了戴矮子背后刺着的大字“杀”,那个被虚构出来的字,还要带领着江十一和陈泌向未知的将来前进。陈泌埋着头跟着穆怀阳的脚步,或许他比江十一还要早就看见了穆怀阳身后的那个大字,明明没有,却骗自己那上面有。穆怀阳可比戴矮子单纯得多,他不会像戴矮子那样当个无耻的骗子,可江十一和陈泌还是心甘情愿地自欺欺人,倒显得戴矮子是无辜的。
人啊,都是贱,江十一和陈泌连贱都能贱得这么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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