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在文会上还能再写一首诗,那就真的是要一时间名动天下了。
然而,陆洵当然不去。
他每日里晨起习武,至午方歇,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修行。
这几日里,他唯一的一次外出,也只是很低调地带着保镖,去了一趟田小翠的家里,算是为田小翠的「开窍」充一下护法。
本来其实不需要,但田小翠特意打发了坠儿过来哀求,陆洵也就当是出去散散心——虽然明知道「开窍」不是坏事,田小翠也才刚刚二十一岁而已,从时间上来说,稍晚,但还没真的晚,但她的确是从一开始就很害怕这件事,只是碍于这是陆洵亲自点名要求的,她才不得不老老实实按照蔡家小娘子的要求去做。
当然,陆洵的这种深居简出,是少不了要被人嘲笑的。
尽管入室刺杀案就在不远,但随后陆洵就几乎不敢出门了,这等胆小之举,自然是成了不少本地名士口头上胆小如鼠的实证,频频拿来嘲笑。
为此,连诗作都写出了不少。
明斥、暗讽、隐喻,各种手法层出不穷。
甚至还有两首一星之作诞生。
陆洵不为所动,仍旧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
而外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刺杀一事发生之后,这短短的五六日的时间里,他已经陆续的又点亮了四处「星宫」了。
有灌顶「文气」的强力加持,再经过重新的「开窍」之后,他的修炼进度一日千里,而且几乎不需要从天地之间汲取丝毫的「文气」,只凭借着炼化作诗所带来的「文气」,就已经足够了。
…………
眼看端午将至,邺城之内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忽然有一日,繁忙熙攘的邺城南门外,来了一位中年文士。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容颜清雅,举止从容,笑容谦和,他穿一身月白色长衫,头戴庶人帽,背后背了一个不小的长方形竹篓,已经破了几个洞,露出里面的书籍和两套替换衣服的一角。
竹篓旁挂了一把长剑,看上去更像是装饰品。
竹篓上方,还站着一只打瞌睡的鸟。
它有着青色的羽毛,喙短而黄,形若喜鹊,却小了些,头顶上是鲜艳夺目的红冠——它应该是困得不行了,此刻闭了眼睛,随着中年文士的走动,就站在竹篓上一摇一晃的,给人的感觉,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
那文士随着入城的队伍,来到城门前,接受检查。
守门的士卒一看这打扮气质,就知道是赶来参加邺城的端午文会的,也不为难,不曾怎样认真搜拣,只收了五文钱的过门税,便放了进去。
只是等他过去了,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竹篓旁挂的剑,不由笑笑摇头。
出门在外的人,会带上武器防身,本是正常,毕竟这天下虽然大体太平,但即便是承平如魏郡,地方阔达两千里,户口也只有千万户而已,事实上人们只是零散的聚居,而在人类的活动轨迹之外,还有大片大片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
那些地方,纵是没有盗贼聚啸,也有数不清的山精妖怪。
旅途总是凶险的。
但以此人的身形、气质而言,看见他的人都会怀疑他能不能舞得起剑来。
入城之后,那文士找了处食肆,吃了一碗汤饼填饱肚子,会了帐出门,这才叫醒了自己背后竹篓上那鸟,命它指路。
然而其实它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它只在飞的时候能找到地方。
于是文士无奈,只好寻了路人打听一番,这才认准了道路,直奔城北的帽儿巷而去。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幽静的帽儿巷,过去叩响了“赵宅”的大门,待门人打开门,他拱手,客客气气地道:“还请禀告贵主人一声,故人河东吴仿,前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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