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怕的,是关氏罚她在东厢房里面壁思过。
那个屋子里又黑又冷,什么家具都没有,简直是她小时候的噩梦。
不过对于二十四岁的李弦而言,那就不算什么了,所以当下李弦是一点不怕。
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不是,只乖巧点头道:“是,阿娘放心,我肯定乖乖的。阿爹在会什么客?周淳?刚到京就来了?”
不嫌累的吗?
小李弦伸着脑袋就想出去堂屋看看,当然被关氏拉回来。
“刚说了让你安分些!你个皮猴子,见了人要喊周伯伯,不许学你爹喊人名讳。”
关氏一通叮嘱,又盯着她在里屋吃了小半碗酸汤面,这才放她去找李胤。
还没进堂屋,李弦就看见她爹身边站着个不停抽泣的小男孩。
面容清不清秀,李弦判断不出来,她眼里小孩子只要不丑就都长得差不多,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白,特别白净。
那男孩身上披着件黑色的绒布斗篷,抬着胳膊抹眼泪的时候能看见里面穿着的靛青长衫,脚上一双皂底尼靴,个子嘛,肯定是比自己这小身板要高许多,看上去虽清瘦却挺拔,且小脸圆润,一看就是个有教养且养的极好的孩子。
这肯定不是周闻****?
李弦想。
李家的堂屋就剩了两把太师椅和一张几案,屋里也几乎没什么摆设。
周淳坐在下首的位置,一手捏着茶碗,一手拿鞭子指着那男孩,对李胤恨恨地道:“你别护着他,这个混账小王八蛋是个嘴不把门的,还他妈喜欢听墙角!”
李胤就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卡了卡,喝口茶继续听周淳说。
周淳道:“你知道,我家那两个大的,都十四了,早住了自己的院子,可就这个小东西,他非要跟着他娘睡,我拎他去他自己的屋子,他就哭,就闹,我家老太太宠他上了天,他一哭闹就跟着哭,她老人家那岁数,每把眼泪都是血做的,我哪敢扰她?就只能由着这小畜生,眼看着都八岁了,还他娘的跟着娘睡。”
周淳喝口茶继续道,“八岁,我在扬州路的这几年也给他找了先生,个顶个的严,可谁想,人先生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一打一骂他就哭!哭的惊天动地!我躲屋外看了,那戒尺刚举起来他就开始嗷嚎,还没落下去呢,他那眼泪珠子就跟踹了龙王殿似的往外抖索,先生不敢打他,便只能罚他站,他却一样的哭。”
“你知道我是不会心疼的!可连累人家老先生被乡邻们指指点点,说他们苛待学生,受不住,就都不教他了。只一位下了狠心,有意要改改他的性子……”
周淳冷笑一声,“可他哭着哭着,不哭了!人老先生就想趁机跟他说道理啊,可你知道这小混账跟人先生说了什么?”
李胤在旁早笑得绷不住脸,一转头就见门外露出个圆圆的脑袋,得,他家爱听墙角的也来了。
他有心把李弦叫进来与周淳见礼,可周淳这会儿正是话头上,他不好打断,就喝口茶道:“小孩子能说什么?无非童言无忌,照着大人的样子学了一二,煞有介事地装模作样子,咱们小时候不也一个德性?我家弦儿这个年纪上,也是喜欢照着她阿娘学,说话小大人一样,都是童趣儿罢了!”
“话是这么说,唉,这事我可不能再放任他了,这小混账!我和你嫂子都是晚睡的人,本以为他断不可能听见,可他竟跟人先生说,说我,说他爹接到太子爷的信,不日就要调回京了!那时候我他娘的在任上才第二年!”
太子两个字出来的时候,李胤一口茶险些没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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