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盱眙城内火光冲天,粮草烧焦的气味随风飘散,弥漫全城,那都是收刮起来的民粮。
在都护府内看着仓库方向升起的火光,在这黑夜之中映红了半边天,桓冲也有点心疼了。
但是,这多余出来的民粮是他带不走的,唯有烧掉,虽然他不喜司马家当家,但是,如今秦军是他最大的敌人,他还是清楚的。
大火吓醒了盱眙城,救火之声甚是喧嚣,居民听到如此之大的动静,早已起来帮忙拎水以灭火。
奈何粮仓重地,外人不可靠近。
居民们只能看着士兵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时不时的帮忙递水以求能灭火,但那火势却是越来越旺。
这一夜,好似有人在救火,却实际无人救火。
在粮仓外聚集观看的居民甚是心疼,纷纷怒斥着秦人当真可恶,竟然如此暴殄天物,他们想吃都没得吃,却是给一把火给烧了。
乱世之人,甚是无奈,平民百姓,更是凄凉与无助。
天慢慢亮了,黎明终于到来了。
粮仓便也被烧得差不多了。
身在都护府中装伤的桓冲慢慢的饮着茶水,外面的喧嚣好似与他与世隔绝一般,一切尽在他的把握之中。
万事俱备,我这性命堪忧,危在旦夕的统帅该离开此处了。
果然,桓冲心念才刚动,就听闻皇甫敷集合了桓家军到都护府前,也不驱散围观的群众便大声道:“如今粮草为秦贼所烧以至短缺,昨夜桓将军又在秦贼的刺杀之下身受重伤,此时此刻我等群龙无首,秦军抓住此机会大肆攻城,这盱眙怕是难以守住了,城若破,我等将士皆不得好死,如此,为了护住你我性命,为了保存晋国的军力,我皇甫敷不得不违抗桓将军的军令,带领尔等与桓将军再次南撤三阿,配合那里的地方军一起想办法镇守,至于南撤的一切后果,便由我皇甫敷一人承担吧。”
话音才落,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
皇甫敷立马转身对着围观的群众一鞠躬道:“桓冲将军本想誓死守卫盱眙,与尔等共同进退,只是如今他老人家却是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我身为他老人家的属下,桓家于我有大恩,我不能看着他在此伤重,性命交关之时还为盱眙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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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以至于加重他的病情。”
“自古忠义难两全,也就是他老人家如今昏迷不醒,我也才敢擅自做主,弃城离去,我知道桓将军若醒来知道,定会怨我怪我,但为了桓将军之性命,为了晋国的未来,为了在场众将士的性命,我皇甫敷只好辜负各位了。”
说着,再一鞠躬道:“弃你们而去,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若心有怨气,只管朝我而来,只要到了三阿,尔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皇甫敷绝无怨言,纵死无憾也。”
说到情深之处,皇甫敷留下了几滴眼泪,语带更咽,突然的,跪下就是一扣头:“我晋国的子民,我皇甫敷无能守住盱眙已是罪过,唯有在此劝诫大家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随我大军转移三阿,我桓家军一定会拼死断后以护住大家伙安全转移。”
见到皇甫敷说得情真意切之样,原本心有怨气的人民顿时化作一阵感动,纷纷道谢之后便赶紧转身回家收拾东西。
见以演技与美言化解了众人的怨气,皇甫敷起身对着旁边的吴甫之道:“吴将军,你速速带领骑兵前去城墙支援,一定要坚持半日,半日过后,你便撤退,你们都是骑兵,来无影去无踪,秦军追不上你们的。”
吴甫之一拱手,立马领命招呼骑兵绝尘而去。
“皇甫将军。”王谧也匆匆奔了过来:“现在是啥情况?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今日突然之间就弃城了?”
皇甫敷见是王谧,恭敬一拱手道:“王将军,此事一言难尽,到了三阿,我再与你解释。”
王谧立马急了,如今刘裕与容儿都还没回来,桓家军一走,岂不是将他俩落下孤军奋战了?
“我来的路上听说桓将军身受重伤,可是如此?”
皇甫敷低沉着声音回道:“的确如此。”
王谧顿时一愣,真的如此?
“那我去看看桓将军。”
皇甫敷立马拉住他道:“如今事情紧急,到了三阿您再看望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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