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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舞会会武

第二百二十三章 舞会会武

悠扬的乐曲,回荡在将近两千平方米的大厅里头,坠着小山般多层蜡烛的吊灯下面,一对对衣冠楚楚的男女,依偎着、拥抱着翩翩起舞,曳地长裙随着女士们优雅的舞步,前后飘扬、上下翻飞,犹如海面上翻滚的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面,呈现出七彩缤纷之绚丽。

一双双秀气的脚掌,踏着精准的节拍,洋溢着女性独有的魅力,与身旁长靴刻意表现出来的阳刚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时传出的欢声笑语,轻柔中带着贵族标榜之高雅,一派盛世年华的大好景象。

戌时两刻提前开始的舞会,眼下已经临近高潮。

高居于王座之上的比兹尼斯王国现任国主,库恩.阿尔皮努斯五世,面带矜持的微笑,一边低头看着舞动的人群,一边颇为自得。

秉承“大就是好,多就是美,高就是帅”的独特审美观念,圣家堂王宫四座主楼虽然呈中间高、两边低的对称造型,其裙楼结构却是连成一体,以便根据不同的使用功能予以分区和隔开。这样做的最大目的,自然是为了与其拥有者,也即是当今王室之崇高地位相匹配,通过宏大的空间构造,营造气势恢宏的感觉,从而体现王家之悠久历史、高贵血统,以及坚不可摧之执政基础,千秋万代永流传之美好祝愿。

譬如目前众人身处的舞厅,层高超过十二米,多达一十八根涂有金粉的立柱,自大理石地面直达顶部。突出柱身的九对慕斯女神雕塑,两两相对,同样通体饰满金粉,气派庄严自不必说,女性神祇独有的大方柔美,照样不缺,可谓是神性与人性完美结合之典范。再加上墙面涂抹的大片金粉,光是饰面所需的黄金,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再看看脚下,由各地精挑细选运至王都的各式大理石,一块块切割打磨得严丝合缝,五颜六色的石材拼花,严格按照设计图纸标明的顺序,拼接成繁杂的特色图案。本已细小的缝隙,再以掺有大量金粉的浆液填充勾勒,最后再经过多次的精心打磨,最终形成镜面般光滑、浑然一体的大理石地面。无需多言,仅仅是由大量规格不一之弧形构成的图案线条,便可知道加工与铺贴过程之艰难;

尖顶玫瑰花窗两侧的鲜艳窗帘,以上等绫罗织就,长达十米有余,此刻早已拉开并被两道洁白的绸带自中、下部固定住,好让皎洁的月光透过又细又长的花窗,洒入宽阔的大厅,为盛会之中的夜晚,增添一丝旖旎的氛围;

带有繁琐花纹的矮脚沙发,以大批双人座椅为主,辅以少量的单人座,排满了整个大厅的四面,好让跳累了的一应贵族男女,稍事休憩。此处之所以会是亲密的双人座唱主角,自是考虑到舞会诞生的原意,乃是为未婚的贵族子女通过搂抱、舞蹈的亲近方式,加强沟通,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而在众多款式当中,双人座则是最有利于烘托气氛、制造机会的一种。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盛着葡萄佳酿的长脚玻璃杯,摆满了大厅的四个角落,任何时候渴了,只需一个简单的手势,或是眼神示意,便有乖巧的侍女以精美的金色托盘盛好,缓缓送至客人的手上。

高难度的建筑外在式样、奢华的内部装饰,效果自是显而易见的,于三年前正式宣告竣工的舞会大厅,一派金碧辉煌,堪称是奢华到了极点!

只有真正了解王国收支状况的内阁核心,例如财政大臣,才知道高耸的塔楼基座下面,是累累的白骨地基;穷奢极欲、香气扑鼻的豪华盛宴,无法掩饰浓浓的血腥味。

仅仅最近十年,为了赶工期,死于修建、装饰王宫的工匠与民夫便多达上千人。

哪怕是大雪封山、举步艰难,或者是瘟疫肆虐、饿殍遍地,又或是民不聊生、盗贼横行,自王国四边朝着本尼菲特城运送木材石料、奇珍异草的车队,依旧络绎不绝,从不间断。

事实上,为了将脚下这个所在打造成心目当中的完美殿堂,圣家堂王宫自一百四十年前动工,到今天仍未宣告全面竣工。不知有多少的内外空间长期处于建了拆、拆了建,无限循环的阶段。在一百多年的漫长时光里面,世事变幻,然而无论怎样的天灾人祸,无论何等的资金短缺,用于修建圣家堂王宫的费用,永远位于比兹尼斯王国年度资金预算的头一位,一枚铜可恩都不会少!

只要哥特亲王的血脉不曾断绝,对于“完美”境界的崇高追求,就永远不会停止。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库恩.阿尔皮努斯五世很是踌躇满志。

他悄悄打量着不远处、坐在另外一个主位上头的艳丽女子,一丝遗憾,涌上了国王的心头。

若是十年前,哦,不,不,哪怕只是八年前,这间气派不凡的舞厅能够提前落成的话,这位艳光四射的丽人,自己或许会有一亲芳泽的机会?明明知道她喜欢跳舞,自己早该狠下心来,挪用多些赈济灾民的款项才是!那些如同猪狗般下贱的草民,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如果能够得到艳丽女子的芳心,就是死上几万人,也是值得的。

侧后方的王太后,视线同样落在了艳丽女子的身上。

老人家嘴角微微上翘,多年残酷的宫廷斗争熏陶底下,伪善的表情控制得十分到位,心情却是相当的矛盾,既自豪,又颇不甘心。

你说你放着尊贵的一国王后不当,偏要给别的男人当小老婆,再了不起的小老婆,不照样只是个小老婆?等到老皇帝两腿一蹬那一天,你区区一个“泰兰忒”的名分,哼哼,说不定会有怎样难堪的下场呢!

至于座位更加靠近外侧的王后,望向泰兰忒的目光,可就要简单的多了,就是妒忌与不爽!

话说自家那色鬼丈夫,自打听说梦中情人要归国省亲,那是乐得合不拢嘴,早早就为接待典礼操碎了心。打着礼敬宗主国的旗号,预案反反复复修改无数次不说,光是拨给省亲庆典的专项费用,就掏空了内藏库的一小半!心里面怀着的小九九,简直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时间,宫中为之侧目,王后觉得里里外外看向自己的目光,竟是满满的歹意与嘲讽,连一丝应有的尊敬都欠奉。她深深感觉有被冒犯到了,听到“填房”、“冷宫”、“同床异梦”这类词汇,都会疑神疑鬼,认为大家是在嚼她的舌头。这倒也罢了,问题是就连“后补”这两个字都听不得,否则,便会不由自主的大发雷霆......

凭什么,自己堂堂的一国正牌王后,竟然要和受气的小媳妇那样,坐在代表次要地位的第二排,还要是谦卑又谦卑的靠外位置!再往外头一点,直接就掉下主-席台了!而背靠帝国皇帝这座大靠山,令自己蒙受委屈的骚蹄子姬妾,却能与自家那色鬼老公并排而坐,享受万众瞩目之荣耀?

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子不可忍”!

隐隐的电火花,从王后赛奥斐思妮丝的眸中,丝丝缕缕,逐渐酝酿成形,颇有几分朝着风暴演变、激化的趋势。

貌似对于附近各种充满“感情”的目光毫无察觉,明艳照人的泰兰忒,正以无可挑剔的坐姿,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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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帝国皇家的高贵与尊严,脸上则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目视前方,静静欣赏着热舞中的众人。

在大厅的最远端,一对青年男女,正翩翩起舞,引起了泰兰忒的注意。

男子身手矫健、步伐沉稳,辗转腾挪之际,与音乐的节拍配合的恰到好处。虽然隔了有五六十米,看不清楚男子面部的表情细节,然而举手投足自然流露出来的阳光气息,纯朴而刚健,略显古朴的动作,结合简约风格的黑色武士服,偏偏又显得十分典雅和自然。与周边一众故作潇洒的男性贵族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典型不过的天渊之别。

至于与他对舞的女子,身材娇小玲珑,一身洁白的长裙衬托着无比灵动的舞姿,如同飞入凡间的天使,无需张扬,也能第一时间成为焦点般的存在,万众瞩目。就像现在这样,少女时而欢快,时而优雅,欢快时如小鹿,优雅时似天鹅,整副身心都陶醉在了舞蹈当中。哪怕离得这么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欢乐。

一时间,竟让泰兰忒很有些恍惚。

她仿佛看见了少年时候的自己。

想当年,自己是那样的天真无邪、活泼好动,天性于“美”一道上面的追求,几乎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穿着色彩鲜艳的新衣裳呼朋唤友,四处游玩嬉戏,与异性少年相拥而舞,都是她少年时期最为喜爱的活动。明艳妩媚的相貌、高挑丰盈的身材、外向乐观的性格,使得尚未及笄之年的她,轻易便赢得了艳冠群芳的赞誉。

“放荡”二字之评价,也便这么悄然套在了她的头上。

此等充满贬义色彩的评语,别说用在未婚的少女身上,即便是已然出阁的成年女子,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都吃不消。

扛不住流言蜚语的家人,终于在她年满十四岁的时候,像送瘟神那样,将她献给了毗迩尼帝国的皇帝陛下,成为“今上”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员。“惹祸精”远嫁到千里之外的帝国首都,眼不见心不烦,拥有比兹尼斯王国世袭公爵头衔的家里面,总算可以消停了、解脱了。

然而沦为“弃子”的泰兰忒,内心之孤独与凄惶,实不足与外人道也。于不得见人处独自求活,酸甜苦辣、艰难险阻,此刻触景生情,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欢舞之中的两人,竟是痴了。

一曲终了。

晨曦拉着诺尔默的手,正准备到边上稍事休息,身旁便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说道:“美丽的小姐,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舞上一曲?”

映入少女眼眸的,是几名脸上抹着白色粉末的贵族青年,满是见猎心喜的模样,笑着看向了她,流露出来的矜持和自信,甚至应该说自信到了狂妄的地步,就等着少女主动递过小手,投怀送抱了。

与此同时,在这些青年贵族的后方,左右两边,似乎还有好些人正在靠拢。

诺尔默迅速扫了一眼,“一、二、三......七,一共七个。”

“好家伙,七匹狼么?”

数清楚了第一波到达的“狼群”个数,少年眉头一挑,他知道,麻烦找上门来了。

名贵衣料制作而成的晚礼服也就罢了,盛装出席以示庄重嘛。问题是礼服竟然镶金戴银,不是金线勾边表露奢豪,就是银丝编织家徽炫耀身世,比拳头还大的家徽图案,恨不得再上头施加一个效力持久的传讯法术,届时连自报家门的工夫都给省了。本属上乘的晚礼服,一下子就被糟蹋到了不伦不类的地步。

领头发话的家伙,居然还在衣领的位置,左右各别着一颗拇指指甲大小的宝石饰物。这奢侈显摆是够可以的了,问题是,一颗大红、一颗大绿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别扭。

话说什么时候,比兹尼斯王国的贵族圈里头,流行起“农家乐”一级的审美来了?难道这便是所谓的“接地气”?

依晨曦洁身自好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允许这么些油头粉面、一看就是窝囊废的纨绔子弟,触碰到她的身体。连一根手指头都不可能,更不要说搂搂抱抱了。总之一句话:连想,都不要想!

果然,正如少年所料的那样,晨曦微笑着拒绝道:“很抱歉,一连跳了三支舞,我有些累了。”

“只怕不得不辜负你一番好意了。”

少女的表情是和善的,语气是委婉的,态度也是明确的。

对方刚才不是在问“可否”么?问的话,那就是不行!

说完,小姑奶奶便拉着诺尔默,继续朝边上的一张双人椅走去。

“站住!”

先前发话邀请的青年,顿时脸色一沉,手臂一伸,抢前半步,拦到了少女的身前。

长这么大,以他的家世来说,区区邀舞之举,还真是头一回被女子当面拒绝。对于他“带头大哥”的江湖地位来说,绝对是下不来台,脸色自然也就挂不住了。

“怎么?给脸不要脸么?”

青年冷声说道。

纨绔子弟,历来最在乎的是面子,古今一同。若不是顾虑到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少女胆敢这么不知好歹,青年岂止是伸手阻拦?老早就是手臂一挥、老大一个耳刮子过去。怜香惜玉什么的,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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