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派来接她的人都被李承给打发了回去,最后是林依春风雪夜坐着马车赶回去,披麻戴孝,在她娘亲的灵前大哭了一场。
林家人不认她,也是情有可原。可他们听信李承的片面之词,在她需要他们站出来的时候选择了避让,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征和四年八月十五,林家因鲁王谋反一事受牵连,被抄家。同年九月,林家家主林徽羽病死在流放的途中,享年四十一岁。
林之婉的几个堂兄弟,或死或流,如今早已寻觅无踪。众人之中,只有林依春这个娇滴滴的二小姐,这个父兄疼爱的幺女,因为李承的缘故,而得以保命。
林家被抄家本就是无妄之灾,要他们死的是李承,要她活的,同样是李承。
林之婉伤心动神之下,大病了一场。
那场病几乎要了她的命,若不是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恐怕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她心存侥幸,期望着李承能替林家翻案。
她跪在林依春的脚下,跪在这二人的身前,颜面扫地。
她说,万般错处皆在我。
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林家吧!
我求求你!
李承怎么说的?
沈问心拂动花枝凑到近前,轻嗅着,好压下心底的恨意。
他说,看看你这幅样子。
林依春在旁浅笑,丝帕掩唇,蹙眉低语了一句道:“姐姐,你为什么总要这样。”
林之婉抬头看向她,想知道从她精心涂抹了红胭脂的口中,能不能听到半句“怜悯”之语。
但他们觉得她一点都不可怜。
直到死,李承都只认为是她在胡搅蛮缠。
他全然忘了当年求娶他时,在她父亲面前说下的字字句句。也忘了她一片情意,带着黄金万两,去填补他李家的窟窿,好继续维持他百年大族的风光。
不懂。
李承当初为了娶她,在林府大门前跪了三天。可嫁给他的第一晚,他就让她枯守了一夜的空房。
他哄她,说是喝醉了,小厮们不懂事,把他送进了书房。
她想笑又想哭,盖头下的脸纸一般苍白。
她说,夫君,合卺酒还在桌上呢。
李承却先一步掀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把针针金线绣就的“囍”字扔到了一边。
他弯下身子打量着她。
在看到她眼角沁出的泪水时,他眉头微皱,伸手替她揩去了那一滴泪。
那是他最后的一次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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