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莺自骂了一句“多嘴”后,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在他们这些下人眼里,甄姨娘如今虽说失了势,但还是有威严的。
况且甄姨娘此人有几分手段,保不准哪天就梅开二度了。
这种事情,谁也不敢说得太绝。
新莺既闭了嘴,沈应的目光便从她身上收了回来。他还有话要跟甄姨娘说,只是因为怕触了她眉头的缘故,这才犹犹豫豫。
他这般扭捏的姿态,当真是让甄姨娘等烦了。正欲开口苛责的时候,却见沈应没头没脑的跪了下来。
他忐忑道:“姨娘,孩儿想去学堂念书。”
“什么?”甄姨娘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美眸微睐。
“孩儿……孩儿想去学堂……”沈应重复了一遍,却是话没说完,就被甄姨娘粗暴的打断。
“混账东西,倒做起我的主来了!”
她话说的不算难听,但言语间市井气尽显,让沈应十分厌恶。
“姨娘!”他加重了语气,微微挺直了腰板道:“这是大姐姐的意思。”
他口中的大姐姐,自然是沈问心。
甄姨娘的鼻子简直都要给气歪了,她怒不可遏,霍然起身逼问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敢使你这样对我说话!”
沈应还是跪着,一言不发。
一旁的新莺被他二人吓得不行,连忙也跟着跪了下来。
关键时刻,还是江嬷嬷站了出来。
“夫人,息怒呀!”她劝慰着,连忙给新莺使了个眼色,让她倒一杯茶来。
新莺起身慌忙倒了茶,只是还没送到甄姨娘的手上,就被她给打翻了。
所幸不是热茶,新莺只是湿了衣裳,并没有被烫伤。
“死丫头,笨手笨脚的,还不快滚!”
她嫌新莺碍眼,将她给打发了下去。
新莺眼中含泪,不敢不从。
堂中只剩下了甄姨娘、沈应、江嬷嬷三人,一时间静默无声,只听得到甄姨娘有些急切的呼吸声。
甄姨娘是真的气的狠了,沈应这两句话,显然是对她的威胁。尽管沈应态度软弱,可倘若他是从前的沈应,他断然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问心一来,沈应的翅膀就硬了。
话既然说开了,剩下的话就比较容易说出口了。沈应不知死一般,仍在甄姨娘耳边大讲道理:“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
“够了!”
甄姨娘真是听得头都要大了。
这会儿她也明白过来了,沈应说的这么一大通,肯定是有人教他说的。不然他一个没进过学堂的孩童,哪知道这么多之乎者也!
而沈问心虽然有小智,但终究是农庄里出来的丫头。乡下那地方,家长里短的,可能让她在人情世故上有谋算,但在识字读书方面,她跟自己肯定差不了多少。
想明白了这些,甄姨娘自然而然就把矛头对准了司姨娘。
“司娟那个贱人!”
她心中暗骂了一句,恼怒得很。
司娟是司姨娘的本名,她原本是一名老秀才的女儿,家里有些余银,也有两亩薄田。只可惜她娘亲生她弟弟的时候伤了身子,什么活儿都不能做,只能躺在床上用汤药补品续命。
老秀才有着读书人的傲气,不屑于钻营。他关起门来一心只读圣贤书,却是把一双儿女的生死置于脑后。
司娟没有办法,为了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只得自卖为奴,到沈府来伺候人。
她不是家生子,按理说是没资格到老太太房里去的。但她有一双巧手,绣出来的花儿能让人闻到香味儿,也算是一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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