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赏识她,觉得她做事精细,这才把她提拔到了身边。
在大昭,虽说仆婢们地位卑贱,可只要赎了身,便可到官衙里脱去奴籍,好堂堂正正的做人。
沈府里有几个拿钱赎身的家生子,甫一得自由,就欢天喜地的到外头自立门户了。迎梅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他们蠢。
在府里哪怕是为人奴婢,也好过在外头辛苦经营。
况且,除了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之外,她别无长技。既不能相夫教子,也不懂得与妯娌周旋。
论伶俐,从前老太太房里有个叫宝珠的丫头,是最会做事的。结果后面放出去嫁人后,没过两年就被休了。她娘跟旁人解释说,是因为夫妻两人的属相冲了,这才过不到一处去。
迎梅去看她的时候,宝珠形容枯槁。人木木的坐着,跟她说话也不理。
迎梅枯坐了片刻,最后茶也没喝就走了。
这样的日子,过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
现在,老太太在上头靠着。迎梅手把着茶壶,不由自主陷入了一种对自己未来人生的忧虑之中。
她想起刚才老太太问她的问题,一个本该好好斟酌,最后却“随意”被问出的问题。
“葛家姑娘到底是不是世子妃的合适人选?”
事情的起因在于秋月不久前的汇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调离的原因,秋月现在做事似乎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竟也值得她到老太太跟前来说?
迎梅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生怕老太太恼了。
可事实上,老太太不仅没有恼怒,甚至还给前来报信的秋月赏了点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迎梅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凝滞。
一盏好茶不是三两下就能泡出来的,往常做这事儿的时候,老太太在玄关的另一边坐着,看书或是别的,是无害的一尊佛。
可今日却有不同,迎梅也摸不准她是不是睡着,只能跟往常一样,先把茶水备着。
没过多久,果然听到里头叫人了。
迎梅连忙放下手上的茶具,对里头轻声应了。尽管有意克制,但她还是能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轻微颤抖着。
她很害怕。
既害怕老太太的责罚,也害怕老太太的问题。
提心吊胆的进了屋,目光微微抬起,却只敢落在老太太身上搭着的薄毯上。
“扶我起来。”老太太吩咐着,似乎忘记了刚才的问题一般。
迎梅忙地上前,将老太太给扶了起来。
自病世子去世后,老太太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她明明比老侯爷小上两岁,可在外人看来,她似乎是年长的那个。
迎梅应她的吩咐,低眉顺眼的将茶水奉上。结果才啜了一小口,老太太就皱起了眉头。
迎梅吓得不轻,赶忙在老太太跟前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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