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得我之前有一世降生在德拜,听说那世老爸竟用真金白银做的绸缎擦屁股,一张纸巾轻轻刮一下,冲下马桶后,八十万美刀转瞬即化为泡影。
两相比较,足见两世的老爸贫富差距足够荒诞离谱。
老爸黑黢的手抚平那张皱巴巴的纸团,极力控制着臂膊的颤抖,耗时许久,一笔一划跟着字典用毛笔临摹出一个不像“亁”不像“乾”的“乾坤”的“乾”字。
忽而他又觉得不很满意,又拿出一张纸,继续临摹。
如此花费数张珍贵的厕纸写下四五个大大的“乾”字后,老爸才渐觉顺心。
然后老爸又继续翻起字典。
我心想这对联也就那几个字,要还有不会的字也未免太过分。
难不成是“满”字不会写?
果见老爸真的就翻到了“满”那一页,还不算太离谱的是他这回没再在纸上临摹,只手指作势在桌上比划了几下,颔首连连点头,表示成竹在胸,会写是会写的,只是确定一下是否还有错误。
这对联贴在门上,就像贴在脸上,写错写歪就如同在脸上抹黑。
大过年的亲戚朋友个个都要看你的脸,一粒眼屎没抠干净,半日不见别说全村都知道了,恐怕隔壁村都会流传着我老苟家门面不正的江湖传说,笑掉隔壁村养牛专业户王老五的镶金大牙。
老爸肯定不愿意这样的事在老苟家发生。
又斟酌片刻,老爸才开始在大红的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起了对联。
刚写一半之际,谁知道那瓶装墨水的玻璃杯中的墨水已经被我爸用到见底。
我爸何等聪明,直接去水缸里面舀半杯水兑在黑墨水杯中。
清水入杯,老爸用竹片搅和一阵,又变成一瓶新墨水,少说也能供来福再续用大半年。
老爸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笑呵呵的坐定,继续写起余下还未写完的字。
老爸一字一顿,下笔十分缓慢。
我连吞口水,恨不能亲自替他写,口水都被我吞干了,仍然不见他写完。
看着爸爸的紧张模样,我也跟着屏气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他,浪费一张红纸,让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在经历许久的煎熬之后,老爸终于写完了整副对子。
老爸和我,来福三人如释重负,个个喜笑开怀。
老爸眉飞色舞,出声说着:“淡是淡了点,勉强能看哈?”
我不知道老爸在自言自语还是询问我。
跟着出声:“不淡不淡,正月十五里保证墨迹不会挥发。”
老爸笑着:“十五里能看清就行了,谁还指望这玩意能管三五六年的。嘿嘿!”
我想他说的准许是没错的。
大红的对联写完后,一种喜庆的气氛就被渲染了起来。
老爸端着梯子就要将红对联贴在门上,我哥来福一直和我吵着上下联在大门左右的归属。
我理所当然的说:“横批是从左向右的写法,当然是上联在左,下联在右了!”
来福不顾着我的自作聪明,说道:“你懂个犊子的上下左右上联下联,祖国千年文化博大精深,应该以背对门脸区分前后,你站在门前,当然说是上联在左,下联在右了!爸,你听我的,面对门向,上联在右,下联在左,准没错。”
我有点不服气,还想诡辩一番。
忽又记起太上老爹兜率宫中的对联“玉炉烧炼延年药,正道行修益寿丹”就是上联在右,下联在左的贴法,不禁一下子萎靡下来。
我爸见我不开心,大笑着说:
“要我说呀,苟蛋说的没错,横批是自左向右的,那上下联也得是从左向右读。对联是给别人看的,背对着门读对联怎么读,没这说法,还是按照苟蛋说的方法贴!”
对联的事被老爸一锤定音,我心中十分欣喜老爸对我的肯定!
只有来福闷闷不乐,幽怨着出声:“丈育苟蛋,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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