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在普通百姓之中,也有奸滑之人,他们也不敢造次,乖乖地按照命令排好队,有序地进入营中。
吴乡含笑凑了过来。
“上使大人果然深明收买人心之道啊,手段老辣佩服佩服,只是老夫有一事不解。”
“这些个贱民,征调不易,上使大人何不化敌为己,再把他们征调为己用?反正他们在敌军手里也是役夫,为我们效力也是理所当然啊。”
项阳的神色转冷,看向吴乡。
吴乡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项阳散发出的寒意。
“大,大人,老夫是不是说,说错了什么?”
项阳淡淡地道:“吴先生乃是当世大儒,则不闻仁者爱人的道理!在您的眼里,这些人只是生死毫不相关的贱民而已,但是在朝廷中,他们都是我大凉的百姓!”
吴乡万万没想到自己拍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腿上,而且对方把圣人道理压过来,更让自居于大儒的他尴尬万分,无从反驳。
“上使大人,说得极是!是吴某眼界小了,以后一定改正,多多体悟朝廷爱民之心。”
项阳也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把他如何,再次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之后,直接走开。
吴乡看着项阳的背影,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刚刚自己面临的压力,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对“上使大人”身份的猜测可能有误。
人家的地位之高,说不定比他估计得更可怕呀!
而且,项阳的话更让他疑惑。
正因为是“当世大儒”,而且曾前往中原之地求学,所以吴乡比那些年轻热血的学子们更加明白“世间道理”。
所谓的“仁心”,只是圣人书上骗人的把戏罢了。古往今来,上至朝廷,下至大族世家,有哪个会真的以仁心待百姓的?
现在可是处于乱世啊!朝廷怎么会有这种“迂腐”之心呢?这样做,他们刚刚到手的大量粮食岂不是都分发于役夫手上?
而且这么多的役夫,可是无数劳力呀,朝廷大军难道不需要他们支持运送粮草?
……
孙月影略带厌恶地道:“我现在总算知道陛下为什么对于士族看不入眼了。那个吴乡表面上学识满腹,口中皆是圣贤道理,实际上就是小人一个,若是让这等人成为地方掌权官吏,百姓们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项阳叹道:“想要夺取地盘容易,可是想要改变人心,何其不易也。我们也没有速成之法,只能一步一步来,靠着朝廷的决心,靠着自己的身体力行,尽可能地影响天下人心。”
“寒门士子,也是出身于贫苦百姓,对于民间疾苦了解更深,所以我才着力于提拔这个阶层的人才。”
“只是,乱世之中,就算是皇帝,就算是朝廷也要向现实妥协作出让步,对于吴乡这样的人,该用还是得用,不过要时时敲打,让他们不敢造次!”
孙月影点了点头。
她严格来说并非军中之人,而是朝廷之人,更具体负责官员体系,对于陛下的说法感触也更深。
“陛下,您看那边好像有什么混乱呀?”
孙月影有些疑惑。
大凉精兵多跟随陛下日久,而且据她所知,朝廷练兵也会宣扬仁义之师的理念。哪怕是普通士卒,也不会刁难百姓,他们岂会跟役夫起什么冲突?
等项阳带着她走近,才发现是误会。
许多实实在在领到了粮食的役夫们,对于项阳的感动无以复加,有心想问清楚项阳的名讳。
一方面,他们还想当面给这位“好”大人叩个头,以最朴素的做法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意。
另一方面,若是有幸能回到家中,也想给“好大人”立生祠。
祭祀之事,多是纪念比较伟大的“故”人。不过民间也有立生祠的习俗。
许多以仁、义等闻名的人物,会赢得百姓的真心爱戴。他们无法以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激,所以就把这些人物与历史上已故的伟人相比。
哪怕对方还生活在世间,也立生祠,既能表达心意,又希望把他们的心意传达于上天,让上天庇佑。
项阳苦笑不已。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虽然理解大家的心情,可是被作为生祠的对象,心理上还是感觉怪怪的。
“好了,你们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你们如果真的感激,那就找几个懂得官话的,与本官说说心理话。”
“某受朝廷所托南下,既是为了解救你们,也想了解地方人情,你们能助我立此大功,就算回报了,如何?”
听到“好大人”有事相询,役夫们反而露出兴奋的神色,赶紧选出几个有些见识,懂得官话的作为代表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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