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彼北芒兮,
顾瞻帝京兮,
宫阙崔巍兮,
民之劬劳兮,
辽辽未央兮……
正当何辅仰头看着巍峨高大城墙,正准备极力搜刮脑壳里的词语,想要憋出一个合适词语来描述雒阳呢,一名青衣书生从身边摇头晃脑走过,正待诧异时,头顶猛然一震,不由仰头看向年仅三十妇人……
妇人姓孙,南阳宛城人,样貌与普通妇人没有多少区别,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屠户妻子,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嫁一个老实本分的汉子,生个调皮捣蛋的娃娃,没日没夜操持家务、照顾一家老小,这就应该是她的一生。
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豆蔻佳华时嫁给了一个姓何的屠户,每日里除了照顾公婆外,就只有没日没夜的帮着男人操持着家里肉铺子……
只是命运与她开了个玩笑,也或许是自家男人不甘心整日与人低头哈腰,也或许纯粹是为了将自家妹子“送”出去,就是这一“送”竟然送出了个富贵来!
自家妹子成了宫里的美人、贵妃,何屠户也跟着鸡犬成仙,成了宫廷虎贲郎、虎贲中郎将。
祖坟冒烟了,何进何屠户在五年内从郎中做到了虎贲中郎将,弟弟何苗也成了越骑校尉,甚至老娘朱氏也随着小皇子诞生而成了舞阳君……
按理说,一人飞升鸡犬成仙,何屠户、何屠户的弟弟、老娘都跑来了雒阳享福,粗衣粗衫的孙氏以及儿子何辅也应该一同享福才对?
事实……
事实就是,何屠户带着弟弟、老娘来了雒阳享福,独独留下孙氏带着独子在家杀猪种地!
孙氏一边养着调皮捣蛋的儿子,一边艰难支撑着卖猪肉生意,硬生生被一个妇人支撑了五年,好不容易儿子大了些,正准备为儿子攒钱娶媳妇呢,何屠户却把母子赖以生存的肉铺、田地卖了个精光,说是要买个太守大官啥的……
肉铺子没了,田地也被何屠户卖了,孙氏无奈,只能带着儿子来雒阳寻夫。
城门口排队的人太多,孙氏第一次前来雒阳,人生地不熟的,便想寻人问一问虎贲中郎将宅院在哪里。
下了牛车,唯恐不省心的儿子跑了没影,孙氏拍打了两下儿子圆脑袋。
“小痴在这等着娘亲,雒阳不比宛城,可莫要跑了没影。”
“嗯。”
何辅随口答应,又指向不远挑着炊饼担子的老人。
“阿娘买个炊饼吧,小痴饿了!”
孙氏什么话语也未说,只是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老人,买了炊饼与儿子后,这才又走向城门处吆喝的兵卒。
何辅年仅十岁,双眉粗密上扬、鼻梁中正宽大,若仅看着眉鼻样貌,或许会觉得这孩子长得还算不错,可若见到眉鼻之下的阔口短颈,看到短胳膊短腿“小矮墩”模样,那就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小矮墩”并非是真的矮小,或许是营养很好,年十却身长七尺三寸,虽有十五六少年身量,短胳膊短腿、五大三粗的他却显得是个小矮墩。
何辅并未跳下牛车,一边撕咬着炊饼,一边微微摆动鞭子,细长窄小眼睛却没有离开娘亲半分,看着娘亲走向三个兵卒询问……
“混蛋——”
何辅骤然从车辕上站起,看到娘亲被皂衣兵卒用棍子威胁,扬起的眉毛瞬间竖起。
“万清护着先生——”
何辅冲着牛车内怒吼一声,拿着两柄三尺长铁瓜锤跳下牛车,向着被欺负了的孙氏狂奔……
“狗贼——”
“小爷打死你——”
何辅狂奔暴吼引起人群骚动,手持棍棒兵卒不由抬头去看究竟,不等他反应过来……
“砰!”
“砰!”
“哎呦~”
铁瓜锤重重撞在兵卒小腹,兵卒因疼痛而不得不低下腰身,又是一个沉重膝撞,兵卒满面鲜血仰面摔倒在地,大怒的何辅照着惨叫兵卒侧肋又是沉重一脚。
“砰!”
异变太过突然,旁边两名兵卒还没反应过来,瘦高个已经抱着肚子缩成一团,连惨叫哀嚎都不能。
“欺负阿娘……”
“小爷打死你——”
何辅大怒暴吼,举着瓜锤就要上前再打上几下,孙氏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儿子手臂,用力将没敢太过挣扎的儿子拉到背后……
“当啷……”
两名军卒后知后觉,丢掉棍棒“当啷”拔出腰刀,无数挑着担子、推着车子百姓大乱,轰然让出老大的空地来,孙氏脸色瞬间惨白惊慌……
何辅手脚虽粗短了些,但膀大肚圆的他显得极为扎实、健壮,常年打拳习武下,力气比寻常汉子还要强上三分,若非担心伤到了孙氏,也绝不会被她拉扯到身后。
见到两名军卒动了刀子,本应该害怕的他不仅不害怕,反而豹眼溜圆、眉毛倒竖,身形微转将孙氏挡在身后,指着拔刀两兵卒大怒。
“小爷今日倒要看看……”
“你们哪个敢伤了大汉天子的亲外甥——”
“想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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