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渔笑着说:
“别想太多。知进取,那就永远年轻。”
他们沿着一条人不怎么多的路朝校园深处走去。
越是往里面,人越少。
到了某个路口后,还有第二道安保。
辛渔刷了身份卡,登记后带着乔巡走了进去。
复行百米后,人渐渐又多了起来,不过也只是跟冷清相比热闹些。
“污染浓度好高啊。”乔巡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讯手表,上面显示环境污染值达到了惊人的1000p/m。
辛渔说:“里面有大量的源金属、污染物品以及污染生物,这还是严格控制的情况,要是没有束缚制约的话,估计得奔着10000去了。”
“这么大一个污染源,就在人这么多的学校里,没问题吗?”
“相当安全的。三层防护,地下埋了阻隔场,过滤场以及清洁场,出不去的。”辛渔指了指周围像路灯一样的东西,“那些都是防护设备。”
“都是高精尖啊。小地方大概是没有这些的。”
“是这样的,资源毕竟有限。”
往里面走了走,看到两栋大楼,教学楼样式,承重墙上挂着大牌子,写着“湖光研究院”几个字。
“湖光……”
“这名字是纪念我国牺牲的一位进化者,李湖光,以前的天赋库序列12的人物,在北极牺牲了。”
“序列12的存在,也会死吗?”
辛渔轻声说,“会啊,这个时代,谁都可能突然死去。我们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活在现在。”
她向前走去。
乔巡想,也许她想到了什么值得缅怀的事吧。
进了湖光研究院后,四处看看,跟普通的研究生院区别并不大,但房间实验室外挂着的牌子名差别就大了。
“蓝藻污染处理室”、“显态光解室”、“合瓣花亚纲污染分离室”、“污染轨迹可视化室”……
没进去,光是看名字,乔巡都能深深体会到这所研究院对“污染与进化”的研究体系之完整。
他感叹,果然科学才是硬道理啊。
什么神明,什么神选天赋,他想,要是有能力,都得上实验台。
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穿着制式服装的研究院。
看到这些场面,乔巡对共和国的未来忽然就乐观了许多。
他想,果然不涉及秘密的话,国家应该宣传一下,让普通人知道这些事,不说了解,起码看个心安,有个盼头。
藏着掖着一句话不说,的确容易让人感到迷茫。
辛渔像个导游一样,耐心地给乔巡介绍。她说:
“目前呢,这所研究院承担的国家任务是研究‘游离态源金属对未自然觉醒生物的基因表达影响’,算得上是头等大事了。”
“游离态源金属?”
“嗯,新概念。携带符文的源金属在特定条件下,能分解成游离态源金属,逸散到空气中。这种源金属,更容易对生物造成污染。你看到的那些各种带着生物种类名字的实验室,都是专项实验室。我当时在综合实验室,也就是汇总专项实验室的研究结果,进行进一步研究。”
辛渔尽量用通俗的描述讲给乔巡听。
“这里的研究员都是进化者吗?”
“不是,更多的还是普通人。不过,他们都是受过系统性培养的,对进化者世界的了解不必进化者差。”
他们接着要上二楼。
刚到转角处,忽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喊叫:“辛老师!”
二楼扑腾扑腾跑下来一男一女,两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叠的资料。
辛渔笑着说:“好久不见。”
两人都挂着工牌,跑到辛渔面前。
辛渔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乔巡。这两位都是我以前的学生,张信,白喜儿。”
简单打过招呼。
女生白喜儿问:“辛老师,最近都没在研究院看到你,是在其他地方忙吗?”
“差不多吧,之前在蜀南。”
“真可惜,要不是现在腾不开身,肯定要好好请你吃饭的。”白喜儿一脸遗憾。
辛渔笑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工作要紧。你们现在还在研究DNA—符文链接进程吗?”
“嗯。”
“进展如何?”
“植物能够轻易实现,但动物还不太稳定,不过可预见结果了。”
“那不错啊,辛苦你们了。”
“没有没有,辛老师比我们辛苦。”
辛渔接着小声问:“院长最近有来这边吗?”
白喜儿跟着小声说:“没有。听说在燕北第三病理院。”
辛渔皱了皱眉,然后笑着说:
“好,那你们忙吧。我带他参观一下,再联系。”
“好的,辛老师再见。”
跟以前的两名学生告别后,辛渔又皱了皱眉。
“怎么了?”乔巡问。
“燕北第三病理院。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辛渔看上去有些烦躁。
她自问自答,“我国最主要的基因熔炉基地。”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他们慢慢向前。
“即便是共和国,面对着进化的浪潮,也不得不进行一些不太人道的实验。基因熔炉计划是二十五年前提出来的,旨在对进化者的能力强制污染化,以突破能力极限,释放基因变种。反复锤炼,像熔炉一样,计划着则是一件件熔炉制品,对着预想的模型不断加工。有成品,有半成品,有残次品,有……失败品。”
不知不觉间,两人离开了研究所。
看着雾蒙蒙的夜晚天空,辛渔说:
“我、仙仪、纪正志、齐博学、卓俊,都是从基因熔炉计划出来的。”
“成功了吗?”乔巡问。
突出的气迅速结成雾汽撩起。学校的路上人已经不多了。
“只能算半成品。成品,很少很少,一千个人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但无一例外,成品都是国家的宝贵存在。之前我跟你提到的天赋库序列3的‘湮灭’就是基因熔炉进化的进阶版嫁接实验的产物。”
“过程很痛苦吧。”
“不太好受。”辛渔粗了蹙眉。即便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不愿意回想那种感觉。
“失败品的下场……”
“不过是天赋库又多一座纪念碑而已。”
乔巡没说什么。
这种阵痛是每一个国家都必须要经历的。
“刚才你的学生说起院长在燕北第三病理院,你似乎皱眉了。为什么?”
辛渔说:“院长文凯旋有一个很关键的天赋‘督导’,可以用来对基因熔炉锻造过程的维稳和查漏补缺。他出马,就说明有关键计划成功了。”
“意思是,又多一位成品?”
“嗯。”
看得出来,辛渔心情很复杂。
她意识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给乔巡留下什么不愉快的聊天体验,很快缓过来,笑着说:
“那些都不是我们目前该关心的。瞅着时间啊,我差不多也该去看医生,看完医生上班了。”
“为什么选择夜班呢?”
“习惯夜晚作战了,晚上工作起来更有精神。”
零点到四点是她的工作时间。
事实上,组织是没想让她工作的,让她好好养伤。但她闲不住。
乔巡笑着问:
“要不然我帮你看看伤?你帮我这么大忙,还专门抽这么一条招待我。不帮你点什么,过意不去啊。”
辛渔打趣:“你别跟我客气啊,都是过命的交情了。”
的确是过命。没有乔巡的话,他们估计在断海山地下防空洞里要遭大难。
上了车后。
乔巡说:“把你的手给我。”
“你还会中医那套吗?”
“我哪有那么厉害,只是凑巧的天赋而已。”
辛渔把手交给乔巡。
她的手嘛,挺小的,倒是有些不符合她成熟飒爽的气质了。
上面很多细小的伤痕,远一点看不确切,近了看就密密麻麻一片了,大多都是在执行任务时留下的。
“命理循天”顺着她的手指附着神经,向大脑蔓延。
乔巡闭着眼,仔细感受。
辛渔摇下车窗,打开隔音功能,避免他受到打扰。
触及辛渔的意识时,“命理循天”很快发现一处明显的缺陷。
感受缺陷。
能量轨迹,以及言说不出的特殊轨迹,开始交织出不寻常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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