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何秀杰办公室的乔巡,径直前往同一栋楼的交接处,领了家畜区第二车厢典长的函授。
也是在这里,乔巡得知,家畜区第二车厢的上一任典长,就在今天上午,阿伯特正在奔巴岛上收取源金属矿的时候,死了。
家畜区的确有那么一点不太和平。
乔巡本人,不看阿伯特的认知碎片的话,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底层车厢并不想自己之前想得那么简单。
第一次来海列,待在中层车厢普通乘客区的时候,他还以为底层是完全处在被统治和被控制的状态下。
现在看来,中间的弯弯绕绕还是蛮多的。
不过,不管怎么看,车厢典长这个职务貌似都是个很不安全的职务。
领了函授,离开办公楼后,乔巡才照顾起刚才喝的那杯寿茶。
他觉得这应该出自中国古代传统里的敬寿茶和添寿茶。
过了花甲的老人在生辰之际,家中晚辈奉上敬寿茶,祝老人安康长寿,老人开开心心地喝了,就代表受了晚辈的祝福。
这挺有尊老爱幼礼节的仪式,落到这儿来,居然变成了增寿减寿的阴间戏码。
乔巡不得不对其升起好奇。
在那一杯茶水下肚时,“暴食”就启动了。
不管真假,但他可没有活够了的意思。这命,哪有嫌长爱短的。
“暴食”一番吞噬消化,认知信息也落得个干净了。
【污染物】
【福禄寿财茶之寿茶】
【图腾:老人星(污染)】
【尊老敬老,是善良天性的体现。星宿崇拜,名目繁多,而能经久不衰者、备受喜爱者,老人星是也。添一杯茶,祝福、祝禄、祝寿、祝财,本是美好的远近,质朴的希冀。但如若,这一个“祝”,被污染了,糟蹋了,可就要变成杀生之祸,
显然,这杯寿茶,是祸】
乔巡头一次见到,在图腾后头加了“污染”二字。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即便是神明图腾,也是有本质区别的吗?
在他的认知里,污染本就是神明图腾搞得鬼。现在,经由这杯寿茶,他觉得自己可能要避免这种先入为主的看法了。
在“污染与进化”明了前,也许不能太过想当然。
他此刻,也正在明了这条路。
只不过,现在他得完成自己身为阿伯特先生的职责:去家畜区第二车厢当典长,解决那里的问题。
具体是什么问题,领取函授的时候没有详细说明,得到了车厢才能好好了解。
他偏头朝家畜区望去,那里与动力区完全不同的气息,像极了张着大嘴,滴下涎液的恶兽。
按照认知碎片,乔巡先去了一趟阿伯特的住宅,要带上必要的东西。
身份证明、积分卡这些。
是的,即便是列车本列的人也是有着积分卡的,购买一些物品,也需要积分,只不过他们从来不需要像普通区乘客那样,经历各种随机事件,或者出门接受悬赏任务等等去赚取积分。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职务内的事情,就用足够使用的积分。
这,相当于公务员。
傍晚的时候,一个人来到阿伯特的住宅前,敲响了们。
乔巡开门一看,是一位漂亮的女士,正常人,迷人的眼神、姣好的容貌与优雅的姿态。
“阿伯特先生您好,我叫加拉赫·伊芙,是您的第一助理,我将辅佐您开始海上列车下层家畜区第二车厢典长的工作。您做好准备了吗?如果已经准备完毕,我将带您去到您工作的地方,如果没有,请务必告诉我你的需求。”
加拉赫端正且优雅地站在门口,任谁都会被她修长的,装在黑色丝袜里的大腿所吸引。
乔巡微笑着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加拉赫小姐。”
加拉赫浅色的瞳孔稍稍一动,不苟言笑地说:
“那,我将带您去家畜区第二车厢,您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直接问我,也可以去到你工作的地方后再阅读卷宗了解。”
“好的。”
没有多少行礼需要拿,只是装了半个手提箱。加拉赫接过乔巡手里的手提箱,走在前头,说:
“阿伯特典长,”她改了称呼,“虽然我很欢迎您的到来,但作为你的第一助理,我需要为你负责。首先,第二车厢最近出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严重吗?”
“有两个家畜闹了点事情。本应该松散且自顾不暇的家畜们,被他们联合了起来,发动暴乱,似乎打算修正家畜区的秩序,”加拉赫说着,顿了顿,然后语气略微轻佻,“这听上去很可笑。”
乔巡说:
“但,你们已经死了一位典长。”
加拉赫点头,
“这是沉重的事实,我们的确小瞧了那两个家畜的手段,在一场暴动中,斯克林典长忽然死去了。”
“忽然?”
“是的,他当时高呼着‘人人生来平等’,然后就死了,七窍流血,合不上眼。”
“人人生来平等……这跟家畜区似乎没什么关系。”
加拉赫点头,自然而然地说:
“哪里有什么平等。平等权只是统治者用来禁锢人民的手段而已。列车的统治不需要那样的绕着圈子的手段。”
乔巡笑着说:
“在家畜们看来,那也许不是暴乱,而是正义的揭竿而起。”
加拉赫说,
“列车不关心家畜在想什么。阿伯特典长,你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镇压暴乱。总长先生不希望这件事惊扰到上层的约束区和贵宾席,所以,我们的工作很急迫。”
乔巡表情稍稍冷下来,低声说:
“加拉赫小姐,你现在是我的助理,而非总长先生的。你应该首先考虑我,而不是其他人。”
加拉赫肩膀抖了抖。她稍稍低头,轻声说:
“是。”
乔巡虽然不喜欢利用职位打压部下,但是,他更讨厌自己的部下胳膊肘往外拐。他不需要一个心不在自己这边的部下,那只会影响自己工作,而无法帮到自己。
他顺过来一缕加拉赫背后的长发,稍稍贴近她低声说:
“我知道你很失望。也许在你看来,斯克林死了,就该轮到你当典长。但我需要告诉你,时刻注意自己的定位。列车讨厌不懂得自己定位的人。”
加拉赫肩膀抖得更厉害了,提着手提箱的右手指节立马泛出白痕。她感受着头皮的压力,后面的乔巡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她的头发连着头皮一起扯下来。
嗅着加拉赫肩颈之间的香气,乔巡说:
“你最好听话。”
“我是您值得信任的助理。”
“最好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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