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兰的及笄礼在宫中办,礼服等物也由宫里准备,但宋懿兰毕竟是宋家人,若宋家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让人笑话了。宋老夫人不会指望杨氏,心里想着,总要替宋懿兰备上一套好的衣裳,可若是单给宋懿兰和孙燕雅说,旁人又有话要说,索性给家中的女孩子都做一套。宋老夫人出嫁时嫁妆也算丰厚,多年积累下来,也有不薄的资产,只是她心软,多年来补贴儿女孙辈也花去了不少。
老人家的心意宋懿兰不会拒绝,只点头应下,又提了提她及笄礼的安排,又陪着老夫人理了理账本,瞧着日头下去了,才辞了宋老夫人出来,走过花园时,远远地便瞧见杨氏从外头回来。杨氏毕竟是长辈,宋懿兰本要上前去打招呼,只是远远地便瞧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宋懿兰索性往后退了几步,等她先走。
杨氏正在气头上,没留意到宋懿兰在这边,脚步飞快的走过,小丫鬟撑着伞追着,主仆几个很快便消失在宋懿兰的视线中。
杨氏是个沉不住气的,但气到这个程度也少见,宋懿兰想了想,向青柳道:“叫人去问问,大伯母这是怎么了?”
宋懿兰的两个大丫鬟,杏雨心思玲珑,常跟着宋懿兰出门,青柳性格沉稳,一向守在府中,不仅将近春园打理的井井有条,府里大小事也瞒不过她。得了宋懿兰吩咐,青柳点头应了下来,回到近春园就安排小丫鬟去打听。
杨氏气成那样,也不用多打听,事情的前后便弄得清楚明白。今日杨氏出门是去钱庄的,先前钱庄的红利可观,杨氏将自己手头的银子连着刚得的利钱都投了进去,公中的银子留了应急花用的,也都投了进去,都是投银子进去,杨氏却分得很清,今日去取出来,取的是公中的银子,为着宋云成娶妻的事,她自己的还要存着,到宋清兰出嫁时,也能多得些利钱,给宋清兰添些嫁妆。
杨氏想得好,但出门办事却不大顺利,原本这两天就是这个月分红利的日子,杨氏去到钱庄,首先就提出拿红利银子,但钱庄掌柜说,这个月加入的人多,这两天正在结算,得等到结算之后,才能分红利银子。也就一两天的工夫,杨氏心道也能等,便提出红利银子可以等等,但家中急着用钱,要取回本金。
杨氏觉得,红利银子要核算,一时没法给也没什么,但本金就在那里,直接取了给她就是了,但钱庄掌柜却道签文书时便说清楚了,本金银子要到年底才能取,若是现在取出来,就得将先前得的红利银子返还一半。当初是杨氏娘家的嫂嫂同她说的这个大好事,所以签文书时,杨氏看不大懂文书,又听说娘家嫂嫂已经得了红利,没多想就签了文书,如今去看,还真有年底才能取本金的话。
杨氏急着用钱,又觉得那钱庄故意蒙蔽了她,还同钱庄掌柜理论了一回,可到底舍不得那利钱,没有强硬的取出本金来。只是心里头不痛快,杨氏从钱庄出来又回了趟娘家,对娘家嫂嫂多有些埋怨,对方也着急了,跑去找钱庄,杨氏也没在杨家多待,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燕国公府。
叶嬷嬷听着小丫鬟打听回来的消息,不由叹息一回,“亏得姑娘心细,到底咱们没沾上这些麻烦事。”
宋懿兰却皱着眉,杨氏去取本金回来,是为了替宋云成操办婚事。先前宋云成受伤,为了叫他尽快好起来,国公府也花了不少钱用好药,当初闯祸的人家境不那么好,答应了赔钱却一直拖着没给,宋懿兰猜想,府上的银子大约确实有些紧张,否则杨氏才舍不得每个月的利钱。如今这般,宋懿兰也不知那钱庄是真的在核算中,还是渐渐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可本金拿不回来,那点利钱也不够操办宋云成的婚事,到最后说不得又是宋老夫人来补贴。
才这般想着,宋云昭下了学,过来寻宋懿兰,小丫鬟的话也听到个尾巴,便道:“阿姐不知,今日从宫里回来,路过鸿运钱庄时,有好些人围着,青松不许我去看,倒是隐约听到是喊着叫钱庄给钱的。”
先前宋懿兰不大清楚杨氏投钱的是哪家钱庄,今日倒是知道了,就是那鸿运钱庄,京城里好几家做这事的钱庄,但鸿运钱庄许的红利是最多的,那贪财的、急着要钱的,大多投的这一家。听宋云昭这么说,宋懿兰眉头皱的越发深了些,道:“后来呢?可要到了?”
“这却不知。”宋云昭摇头,他跟吴六一起乘车回来,虽有些好奇,也不好叫人停下来去看,“只是闹得厉害了,之后连巡防卫的人都来了。”
连巡防卫都惊动了,可见围着讨钱的人实在不少,也不知那钱庄东家要怎么收场。宋懿兰将这事先放下,又问起宋云昭在宫中的学业,宋云昭一一答了,又将静柔公主给宋懿兰的信交给她,这才回房休息。
收到静柔公主的信,次日一早,宋懿兰就跟宋云昭一道进了宫。宋云昭去了弘文书院,宋懿兰则先去见过太后和皇后,皇后每日有许多事情忙着,宋懿兰请过安,便同静柔公主一道去了慈安宫,一进门,就见冯太后朝她们招手。
两人请过安,才挨着冯太后坐下,探着头看去,只见冯太后正在看一堆花样子。静柔公主来回看了一遍,有些疑惑道:“皇祖母这是在挑花样子,要做扇面吗?这都秋天了呀!”
冯太后笑呵呵的将手里的花样子放到匣子里,道:“你们瞧瞧,可有些眼熟?”
宋懿兰细看,拿起其中的一张,道:“这不是我画的花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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