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停在宽阔的大路上。
柳无晏跳下马车,去往路边的水潭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脸,她看着潭水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有些惆怅。
就这么离开长安,实在是不甘心!
她走回马车,车厢里,柳无焉还在昏睡。
柳无晏蹙眉,探了探阿兄的鼻息,摸了摸脉搏。他没什么问题,应该只是被下了蒙汗药。
“阿兄,阿兄?”柳无晏轻轻摇晃着柳无焉,想要把他叫起来。
柳无焉闷哼了两声,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说些什么,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蒙汗药的药效早就过去了,这个蠢哥哥,居然真的在睡觉!
“你起不起来!”
柳无晏额上青筋暴起,她本就是暴脾气,此刻无名火起,一巴掌扇在柳无焉的脑门上。
“哎呦!”
柳无焉吃痛,眼角渗出泪水。他捂着脑门,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无晏,你干什么?”
“阿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柳无焉闻言,记忆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猛地坐直身体,紧紧握着拳头,想起那个给他下药的男人,愤恨不平的道:
“可恶,居然被人算计了!狗贼,我柳无焉与你势不两立!”
“骂谁呢。”柳无晏翻了一个白眼,“人家哪里是害你。没有人家,咱们现在可出不了长安城。”
柳无焉惊讶道:“我们出长安了?”
“喏。”柳无晏向着车帘扬了扬下巴,“自己看。”
柳无焉掀开马车车帘向外看去,果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条宽阔大路上,大路两侧,尽是微微泛绿的农田和辛勤劳作的农夫。
“怎么会这样?”
“阿兄,我们遇上高人了。”
柳无晏低叹一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末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跟你说也没用,你也拿不了主意!”
在柳无晏的记忆里,每次自己这么一说他,柳无焉总是一副讪讪的不好意思的模样。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低着头,一言不发。
脸色阴沉的可怕。
柳无晏不由得有些好奇,试探着问道:“怎么了?”
“无晏。”
“啊?”
“你糊涂啊。”
柳无焉长叹一声,钻出马车,柳无晏紧随其后。
站在坚实的地面上,柳无焉活动了一下身体,手臂的伤还是疼得要命。他回头遥遥望向那座已经看不到的城墙,说道:
“我们出来了,可是,二爷爷呢?”
柳无晏道:“当时情况紧急,朝廷调动了南衙十六卫全程搜捕,再不出城只怕我们再也没机会出来了。而且,当时你在他们手上,我怕你有危险,只得答应。”
“他们对我说,二爷爷武功高强,自有脱身之法,让我们不必担心。”
“我已经托他们传话了,一旦发现二爷爷,就通知他来洛阳。”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柳无焉神情严肃,缓缓摇头,道:“不妥。”
“别忘了,你这样安排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真的想要报恩的假设之上。”
“可如果,他们心有歹意呢?”
柳无晏眨了眨眼,还没有听明白。
柳无焉接着解释道:“他们说曾受柳家大恩,可却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姓,此为其一。其二,他们称呼二爷爷为柳老前辈,可他是什么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年轻时候作恶多端,后来又深居简出,并无与他人交往。江湖上都称他是柳狗柳贼,何曾敬二爷爷一声前辈?”
“况且救了你我的那两个人,年岁与我们不相上下,根本无缘与二爷爷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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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他们若真的是什么侠义之士,就断然不该救二爷爷,相反,还应该趁机除掉他!”
“其三,无晏,你多次提起二爷爷,他们却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这本就漏洞百出。而且他们那番说辞分明是调虎离山,把我们支离长安城。如此浅显的计谋,你为何看不出来啊!”
柳无晏醍醐灌顶,心中一直留存着的诡异不适顷刻间一扫而空。
“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一直觉得不对劲。”柳无晏愤愤不平,“难道他们两人,是二爷爷的仇家?”
“不乏有这个可能。”柳无焉仰天叹道,“可是我们为人所救,也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离开了长安,再回那个龙潭虎穴,值不值呢?”
“阿兄,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柳无晏怒道,“二爷爷拼死救我们出来,现在他可能有危险,我们怎能不救!不管他柳霄伝在江湖上是何等恶人,可也总是我们的长辈,我们的救命恶人,我们不管,何谈为人!”
柳无焉缓缓点头,已是下定决心:
“好!我们回去!”
二人重新跳上马车,柳无晏驾车,沿着来时的大路返回。
“阿兄。”
“怎么了?”
“你这不是挺有见识的吗?为什么平时装的那么窝囊。”
“我平时哪儿窝囊了!”柳无焉小声争辩道,“还不是你太强势,压得我喘不过气……”
柳无晏无奈苦笑——柳无焉又开始了碎碎念。看来,阿兄还是那个阿兄,少有壮志,偶尔精明罢了。
……
李心安扛着一把鬼头大刀,漫步行走在宣平坊的狭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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