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李俶急匆匆的踏过大理寺的门槛,奉太子令,替他办理加藤武英被杀一案。
大理寺卿龚百泉早就已经等候多时,在门边遥遥看见李俶,便着急忙慌的迎了上去。
“拜见广平王殿下。”
“龚大人不必多礼。”李俶说道,“大理寺中,侦办此案的官吏可都已经就绪了?”
“回殿下,大理寺一百五十余名干吏都已蓄势待发,只等殿下和杨相一声令下。”
李俶闻言,皱起眉头,语气颇为不悦:
“大理寺总共不过二百八十余人,连三百都不到,仅仅是一个加藤武英,就要用上半数以上的人手,那长安城中其他的大案要案,何人去查?”
龚百泉惶恐的道:“殿下,加藤武英乃是东瀛特使,身份敏感。此次不明不白死在长安,若是大理寺不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去查,只怕圣人震怒,引起两国纷争啊。”
“龚百泉,不敢当此千古罪人。”
李俶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人也太多了。一百五十人不妥,在我看来,五十人足矣。剩下的人手,在京兆府里面挑选精炼能干之人即可。”
大理寺后厅内,突然转出一人,朗声道:
”广平王殿下此言,在下窃以为不妥。”
这声音,李俶再熟悉不过了。
盯着那张他无比厌恶的脸,李俶还要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杨相怎么也在这儿?”
“臣奉圣人诏,与太子殿下一起侦办此案。太子殿下既然身体有恙,无法前来,臣自然是要顶上的。”
李俶微笑道:“李俶来此,正是奉太子殿下之令,与杨相齐心协力,查清真相。杨相毕竟年岁渐长,还是不要亲临大理寺了。这种劳心费力的活计,还是让李俶来做吧。”
“殿下新添贵子,不在府里陪同王妃和小殿下,却不辞辛苦来大理寺查案,这让我杨国忠如何好意思啊。”
两个人互相客套,这让在一旁的龚百泉听得一愣一愣的。
“先前,杨相说缩减大理寺查案人手不妥,李俶斗胆问一句,不妥在何处?”
杨国忠呵呵一笑:“依我看来,杀害东瀛使节加藤武英的凶手,无论是谁,无论能不能落网,这都不重要。”
“东瀛的国情,殿下想必也了解。他们的人不会关心一个加藤武英的死活,更不会关心杀死他的凶手。东瀛人要的,仅仅是我们的一个面子。”
“圣人之所以让刑部和大理寺协同查案,让太子殿下和臣一同会审,也只是做个样子,让东瀛人看到,我们对加藤武英死亡的重视。”
“同理,大理寺出的人越多,东瀛人就越高兴。加藤武英的死亡,也就显得那么无所谓了。”
李俶心里暗暗思量着杨国忠的这番言辞,片刻之后,说道:
“杨相说的有理,既然如此,倒是李俶小题大做了。”
“这件案子实在是无从查起,原本我还在发愁该怎么查这件案子,杨相这么一开导,却是让李俶豁然开朗。”
“若是没办法找出凶手,又不得不照顾东瀛人的情绪。那么,是不是可以从刑部的死牢中——”
杨国忠微微摆手。
“殿下,圣人以仁德治世,普天之下,大唐域内,怎么能有杀良冒功的事情发生!”
李俶脸色一青——这老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杨国忠淡淡的道:“有一句话,殿下说错了。”
“愿闻其详。”
“杀害东瀛特使加藤武英的凶手,可不难找啊。”
“就在加藤武英被杀的前一天晚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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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的万花楼,恰好有一个人和加藤武英起了冲突,还出手打伤了副使清水信。”
“而在加藤武英被发现死亡后的第二天清晨,这个人就离开了长安,不知所踪。”
“广平王殿下,太子右卫率参军长史,李心安,您不陌生吧?”
李俶心中一紧,冷冷说道:
“李心安我当然熟悉,他只是正常告假,出城访友而已。”
“至于与加藤武英的冲突,也只是巧合罢了。而且,出手打伤清水信,也是清水信挑衅在先。”
“不管是不是东瀛人的错,李心安的嫌疑最大,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杨国忠说道:“这个李心安,我也略有了解。右卫率的假,他请了三天。三天之后,他要是没有返回长安,可就坐实了杀人凶手的身份,那么他在长安的家产亲友财物,便会被收缴清算。”
“那他要是回来了呢?”李俶沉声问道。
“那就按照正常流程审讯即可,我相信龚大人和大理寺的办事能力,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龚百泉微笑点头。
杨国忠突然“嘶”了一声:“是不是……现在就把李心安的居所监视起来比较好?或许这个李心安,一开始就没有出城。”
李俶冷冷说道:“我的人,不劳杨相费心。关于李心安的后续事情,我会去做的。”
“殿下……”
“杨相莫不是信不过李俶,觉得我李俶,会罔顾正义律法,包庇自己手下吗?”
李俶义正言辞的道:“李心安如果是凶手,本王会亲手砍下他的脑袋,祭奠加藤武英。可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本王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他!”
似乎是被李俶气势所摄,杨国忠让了一步:
“既然殿下已有决心,那么臣就不再多嘴多舌了。尚书省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臣就先行告辞。大理寺的事,烦劳殿下发号施令。龚大人——”
“下官在。”
“你可要一定配合好殿下,务求用最短的时间,找出杀人的凶手。”
“下官遵命。”
杨国忠向李俶拱了拱手:“殿下请,臣告退了。”
李俶淡淡的道:“杨相请便。”
目送着杨国忠的背影离开大理寺,李俶站了半晌,才冷冷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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