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隐隐有人说话。
声音很嘈杂,像是几个女子,会是路青黛吗?
李心安竭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他没办法移动哪怕半点,最终,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喘息。
「咦?娘,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有吗?你听错了吧,他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三天就能醒过来。」
「是吗,我确实听到他说话了呀。」少女有些委屈。
李心安朦胧之中判断出了这两人的身份,看来是一对母女。
自己坠落山崖,是她们救了自己吗?
李心安竭尽全力的张开了嘴唇,发出微弱又嘶哑的声音:「水……」
「呀!娘,你听,他就是说话了!」少女很是兴奋,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没错,声音里充满了骄傲。
「哎呀,真是老天爷开眼了,从山里面被冲下来,伤的这么重,居然现在就能醒过来。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那水来啊。」
「哎。」少女着急忙慌答应了一声,接着便飞一般的窜出了屋子。
不多时,李心安感觉到自己的头颅被微微托举,清凉的感觉弥漫在唇边,求生的本能让李心安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喝着水。
一碗水下肚,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气力,终于是可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里了。
这是一间昏暗的茅草屋,布局十分简陋,屋子的主人是一对母女,老妇人年逾六旬,看上去很慈祥。少女不过十四五岁,还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双大眼睛很是可爱。
李心安躺在床上,看着母女两人,说道:「是二位救了我吗?」
「是我阿兄,他和村子里的人出门砍柴的时候在河岸边发现了你,才把你接回家的。」少女说道,「你可真是大难不死,我们都没怎么给你上药,你居然自己就好了。」
李心安感觉的道:」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必有重谢。咳咳……」
「公子你慢点。」老妇人说道,「丫头,快给公子再拿点水来。」
「哦。」少女再次离开了房间。
「老人家。」李心安虚弱的道,「令郎发现我的时候,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是啊,就你一个。」老妇人说道,「当时你就趴在河岸边上,像是死了一样,我儿子他们那群小伙子也怀疑还有其他人遇难了,把你救回来以后,又在你附近找了很久,也没找其他人。怎么了,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还有一个朋友,和我一起掉进了河里面,生死未卜。」
老妇人面露悲悯,叹了口气:「唉,找不到的话,那多半就是沉进了河底。」
「河底……」李心安面无表情,许久,哑然失笑。
老妇人很是惊讶,因为这个年轻人在笑的时候,泪珠止不住的流下,打湿了他的枕头。
「老天爷啊,你不会真的让她死吧……」李心安双眼失神,喃喃说道:「她可是路青黛,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去……」
老妇人年事已高,听不清楚李心安在说什么,还以为是因为悲伤过度的缘故,无奈的摇头走出了屋子。
少女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把水凑到李心安嘴边,却看见他在无声流泪,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呀,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啊。」
「没什么。」李心安止住眼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咦……你还不如继续哭呢。」少女抚摸着李心安的头顶,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好啦好啦,你活下来啦,不用再害怕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想想未来多美好呀。」
是
啊,我活下来了……
李心安在少女的安抚下逐渐镇定了下来,他开始冷静的思考现在的局面——路青黛不见踪影,不一定就代表她葬身河底,那可是天下第九的雪月山庄庄主,李心安相信她绝不可能死在这里。
但是自己的白虹剑却随着路青黛一起消失不见,路青黛一个大活人尚且还有生还的机会,但自己的配剑……多半是真的不知所踪了。
这把剑陪着李心安走过了十八年的岁月,走过了这段人生中最重要的时间。剑客和自己的剑,向来是不可分割的,没有白虹,就没有现在的李心安。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心安设想过,白虹会被人从自己的手中给夺走的可能。但这一天现在真的来了,李心安还是有着万般不舍。
这把剑,可能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见证。
「剑枭……」李心安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这个名字,今日的一切苦难,生离死别,皆是因为他而起。
「终有一日,我要让你七杀剑庐血债血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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