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上面,会有暮雪的名字吗?”
我望着兰泽手中这串沉重又清脆作响的贝壳,出神地呢喃着。
“有。她和拜为连理的兄长,都被放在了这里。”
兰泽小心地提起这一串叮当作响的贝壳,向我指了指倒数第三排,那个贝壳略大,白色的贝壳内的纹样倒比方才自己看到的有些繁琐。
看着这么多贝壳叮当作响,想到在这些妖有八成都是活不过百年,我不由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所以到了暮雪这一代,鱼龙族依然实行亲族三代内通婚?这未免太荒唐了吧?为何他们不回归昽鲤或者……”
“哪怕是现在,妖族绝大部分族群也是对鱼龙族不理解。”
兰泽说到这里有些伤感,他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被这些挽歌的贝壳吸引,他有些出神地打量上面的名字,细语呢喃:“亲族三代内互相繁衍,确实让他们获得了天资异禀的后代,有些后代百年内便可成为鱼龙族对抗外族侵略的重要战力——若非他们因天生身患隐疾难以跨越百年,鱼龙族必能夺回已归蛟族的不冻泉。”
说话间,兰泽便将手中的这串贝壳小心收好,唯独取下了记载了暮雪与其兄长的贝壳。
这枚属于暮雪他们的贝壳被兰泽郑重地放在掌心,递向了我示意我拿着。
我没有犹豫,刚伸出手倒见兰泽收敛起了他素日的温和,兰泽十分严肃地对我说:“暮雪与暮涯情况十分特殊,他们是蛋中双生子,暮涯为长。五百六十六年前,他被魔刀附庸成为魔尊引发三界鏖战;而在五百六十年前,成为魔尊的暮涯与暮雪同归于尽。”
这句话如霹雳惊雷,让准备拿过贝壳的自己呆在了原地,我的右手乍然悬停在兰泽的掌心。
若非风动树影摇曳,我都会误以为时间在我们之间静止。
我顿感心口一阵锥心疼痛,不禁呼吸急促地再次与兰泽确认:“暮雪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长?”
兰泽手保持与刚才一样地姿势,他眼神流转,合上了他月白色的眼眸又再次睁开:“没错。这个贝壳是麟霜送到鱼龙族让他们记载。鱼龙族并不打算留下暮雪与暮涯存在的痕迹,希望可以让大家都遗忘这一对极端的兄妹吧。他们怎会乐意记载,嗜血斩妖搅动两界的魔尊出自鱼龙族。”
“就算暮涯成为了魔尊,暮雪也斩杀了暮涯,这不够功过相抵吗?本来鱼龙族活下来的孩子就那么少,哪怕暮涯愧对两界,本族不是更应该记载下来引以为戒?这是什么歪理?所以暮雪是当年、五百六十年前斩杀了魔尊,她为了妖界人界,杀了或许还有意识的暮涯,暮雪难道不算英雄吗?人族一个名字都没有记下倒也罢了,怎么连鱼龙族都要回避暮雪?”
我忍着心脏隐隐作痛,一把拿过了兰泽手中的贝壳,借着月光,仔细地看着这些我根本不认识的文字。
我又想到了在魔尊崩塌的心境中,眼眸转换的魔尊,他墨紫色的眼中看着毫无记忆的我依然饱含怜爱——暮涯的意识过了这么久还残存,我不相信五百六十年前,面对暮雪的魔尊会对暮雪毫无感情。
难过、懊恼、不解之情在我脑中碰撞,让我一时间难以顾及心脏的疼痛,只得全力让自己赶快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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