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晟回答道:“当然不是真的,两军开战,怎么可能就这般简单?”
魏圭又有点好奇追问道:“那两军开战,到底是何模样?”
无知稚儿的无心一问,让燕晟的思绪回到八年前。
成百上千的铁骑俯冲下来,马蹄与大地的碰撞声势如排山倒海,震得脚下的城墙都仿佛随着大地一同共振。马蹄扬起来的尘土犹如京师初春的沙尘暴,带着自然力量独有的野性和不可控,让人为之相形见绌。
铁骑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人的力量在铁骑面前,仿佛如卵击石,渺小得不值一提。
第一次直面铁骑的威胁,燕晟眯着眼,远望着城下的尘土飞扬,他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他似乎明白大梁为何会败。
毕竟血肉之躯的人类没有被逼到极处,又如何下定决心与这地崩山摧般的势力抗衡?
燕晟咬了咬牙,挥下军旗,瞬间闸门打开,城内的士卒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初冬寒风之中,执矛的士兵在西直门外一字排开,里三层外三层,牢牢地将西直门护住。一层一层的铁栅栏护在士兵前面,烧红的长矛密密麻麻地对着敌军。
士卒们视死如归地望着也先的铁骑,他们是京师的第一道防线,若铁骑俯冲下来,他们必以长矛刺伤马腹马腿,逼迫骑兵落马。
马匹冲撞的惯性根本无法避开密密麻麻的长矛,两者相撞的瞬间,马匹嘶鸣着跌倒,骑兵扭断脖子,犹如肉袋一般无助地飞落马背,而执矛士卒也在马匹的冲撞下,犹如刺破的血袋一般破碎一地。
鲜活的生命在两军交战的沙场上没有半分意义,他们都是无足轻重的棋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几人回?
漫天遍野的血色让燕晟双目震颤,他觉得胃里扭曲翻腾着,可他忍着罪恶的恶心,再次下令。
魏淮率领骑兵从城门冲出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让魏淮味蕾大开,嗜杀的基因让他觉得此刻仿佛一场盛宴。
他抡起狼牙棒,仿佛一阵旋风一般冲入也先七零八落的铁骑队伍中,将整齐划一的马队硬生生地撕开一条口子,狼牙棒所到之处,便是敌军狼哭鬼嚎之时。
魏淮的勇猛吸引了也先的注意力,让也先调整兵力,将火力都集中在魏淮的身上,然而此时许国正带着小股部队,在魏淮的掩护下,绕道至也先的后方。
也先后方严看死守的便是土木一战的俘虏。
许国奉燕晟之命来寻找“太上皇”,只要将太上皇迎回来,也先就少了压制大梁的一个大把柄。
然而魏淮能够拖延的时间有限,许国未能找到“太上皇”,反而还惊动了看守。情急之下,许国将锁链之下的被俘武将都解开,分发给他们火器,让他们带着火器冲杀出去,自己去烧了也先的军粮……
中了这番声东击西,也先远远看着自己的营地起火,也不敢恋战,只得远远地撤走,让大梁险胜一局。
但也先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败走。
次日,也先派人来城门下喊话,传太上皇的命令,让新帝殷承钰到德胜门迎太上皇归国,一时间朝野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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