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淮看着自己剩下的士兵寥寥无几,突然间对城墙上怒吼道:“陛下,我魏淮就一条命,你要就拿去,自此我们英国公府再不欠你的!”
魏淮吼过便孤身冲入敌军的包围之中,一心求死。
魏淮就像一尊杀神,带着同归于尽的狂态与背水一战的决然,狼牙棒一挑一扫,一瞬间血肉翻飞,竟然骇得敌军不敢上前,明明是四面楚歌的绝境,也让他撕开一条绝地反击的路。
魏淮周身缠绕的悲壮气氛,像极了当年闯入英国公府上的那匹黑狼,赌上了英国公府上百年荣耀,只为赢回将军府最后的尊严。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殷承钰轻声念道,“朕竟有些舍不得他了。”
原祁王府上仪卫指挥使,如今的金吾卫右指挥使裴南走上前报告道:“陛下,户部的人来报,说柴薪不多了。”
如今已是初冬,寒冷无处不在,柴薪与粮草都是军队的生命,不容有失!
然而此刻民心不稳,不能再添加赋税,搜刮百姓家中的柴薪,而外面的煤车又根本运不进来……
殷承钰咬牙道:“把景山的亭子拆了。”
裴南大惊,低声劝道:“陛下,景山可是龙脉所在!”
殷承钰哼笑道:“京师如果守不住,也就没有龙脉了!”
裴南领命退下,但新帝这命令还是在腐朽迷信的臣子当中掀起轩然大波,不久金吾卫左指挥使孔祥辉也走上前来,请求陛下深思,劝陛下收兵休战云云。
孔指挥使的女儿曾嫁做祁王妃,如今随着祁王鸡犬升天做了一国皇后,他也荣升为皇亲国戚。在别人看来,孔指挥使的身份应该能在新帝面前说句话,便将他推了出来……
殷承钰上下打量着她名义上的“岳父”。
孔祥辉做了大半辈子的太平守卫,养了一身的肥膘,看不到一根脊梁,只能瞧见一脸横肉挤出来的谄媚笑容。
殷承钰有些倒胃口,一言不发地挥手让孔祥辉退下,仿佛所谓国丈孔指挥使只是一个屁。
孔指挥使心里也存了一份怒气。
新帝一向喜怒无常,待祁王妃也冷冷冰冰,不贪财不好色不顾私情,简直像个没有弱点的大冰块。
按理来说,他都做了一国国丈,怎么也该封公,但他现在脑门上光秃秃的,一个头衔都没有,路上碰到熟人,连腰板都不敢直起来……
而在战乱之中,身份的落差与城墙一样摇摇欲坠,孔祥辉借此事反驳道:“陛下如此不留情面,当真会寒了人心。”
殷承钰一直关注着胶着的战局,听到孔祥辉此言,回头轻笑道:“孔爱卿是不是想步亲家公沈孛的后尘?”
孔祥辉抖了抖。
殷承钰嗤笑道:“朕收兵也可以,但朕要你把魏淮捞回来,你能做到?”
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但孔指挥使自己作死讨来的差事,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去做。
魏淮已经力竭,准备束手就擒,然而德胜门的闸门竟然打开,一队金吾卫冲了出来,大吼大叫道:“魏将军,快回来!快回来!”
魏淮听到这声召唤,顿时燃起希望,然而也先也同样听到。
两方仿佛赛跑一般往闸门方向奔去。
殷承钰在城门上看的一清二楚,对裴南下令道:“放也先进来,朕要关门打狗,明白吗?”
裴南再次领命。
孔祥辉一边向前冲,一边斩杀瓦剌士兵,刚与魏淮接上头,就被也先一刀劈死,也先再次与魏淮缠斗起来。
魏淮无心恋战,挥刀撇下也先就跑,也先奋起直追,一直追到闸门下。
可闸门好像锈住了,竟然没能及时拉起来,由着也先和一队瓦剌军闯了进来!
也先一阵窃喜,正准备让大部队跟上,没想到闸门骤然坠落,将他完完全全地封闭在瓮城之内。
也先抬头望见殷承钰站在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弓箭对准他,而殷承钰诡异地一笑道:“太师,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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