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的马车行近,郑卓在殷承钰的准许下撩起门帘问道:“这都是什么事?”
魏淮咬了咬牙,不再理一个车夫,转过头向祁王请安。
殷承钰随意地抬抬手,示意免礼,随后她下了马车便朝首辅的车架走去,轻轻敲击窗口,轻声问道:“阁老可好?”
半晌,万松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多谢祁王殿下,臣尚可。”
殷承钰道了一声“得罪”,便掀起门帘,探身瞧去,这一瞧才发现,万松撞到头,左侧额头青了一大片,发冠不稳,有几分披头散发的狂态,往日的高人之姿,荡然无存,难怪有形象包袱的阁老说什么也不出去。
殷承钰合上门帘,转过头对纪贤命令道:“还不快去给魏公子请马车,扎堆在这里当木头人,恁没有眼力!”
有了祁王的话,锦衣卫四处清场,而纪贤忙不迭地退下,不出半炷香,就请来一辆小车,魏淮拜谢祁王后,将困在车内的嫂子请出来,两人便驾车离开了。
没了外人旁观,殷承钰试探地问道:“阁老车架有损,可否搭乘小王的马车行一程?”
万松很给祁王面子,答了一声“好”。
万松坐上殷承钰的马车,瞧见车座上微微褶皱,仿佛刚刚有人坐过,心思转了几圈,想能与祁王亲近到同车而行的,大概就是传闻祁王自己拜下的老师燕晟?
殷承钰瞧见万松坐下之前迟疑片刻,解释道:“小王今早到护国寺还愿,碰到燕先生,便捎他一程。”
燕先生,叫的倒是恭敬。
万松心思活得很,刚刚祁王救场,现在又有意提燕晟,这是想让老夫还人情,提点提点祁王的燕先生?
万松故作惊讶道:“可是前都察院河南山西两地巡按御史燕晟?”
殷承钰答道:“自然,小王少不更事,恼先生参我,可如今痛定思痛,在太后那儿讨了恩典,拜燕先生为师。”
原来太后准许了。
万松心中有了几分底气,看在太后与祁王的面子上,老夫的奏本上便为燕晟美言几句。
万松安抚道:“祁王无需妄自菲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殷承钰一笑而过,转头谈起万松的伤势。
万松伤势并不重,只是面子上不好看,祁王问起,万松答得便有几分含糊。
殷承钰心领神会,这就是想告假的样子,于是应允道:“阁老为国劳神劳力,竟遇到这无妄之灾,小王心中不忍,不若歇息几日,小王愿为阁老告假。”
万松脸上露出笑模样,心想祁王当真是上道的。
太祖最讨厌文人无病呻//吟的传统,所以大梁官员告假可不容易,要奏请还要审核,审核要太医院的太医开证明,这才能批假。而太医与外臣因宫墙而隔离,外臣想让太医开个证明,难得很。
不过有祁王出马,万阁老就把心放进肚子里。
万府本就在城西,距离不远,几句话的光景便到了,万松道谢后便下了马车,可刚下马车,在车上谈吐如常的人便立刻弱不禁风了,骇得门房急火火地赶来扶,又派门童去府里叫人,整个万府都因顶梁柱的一点磕伤,像一锅沸水一般活起来。
殷承钰轻笑了一声,自从杨镇先生被罢免之后,陛下亲政,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专权独断的辅臣,万松能留在首辅位置上,体察圣意与和稀泥,都是一把好手,以他的能力,托他为燕晟美言几句,谋个差事做,绰绰有余。
殷承钰敲了敲马车,说道:“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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