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晟颜面有点挂不住,不得不象征地斥责两句道:“有客上门,你们大呼小号,成何体统?”
于斌看着燕府管家一脸茄皮色,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大人,怨不得他们。前段时间,指挥使下令捉拿大人,我怕同僚不知轻重伤了大人家眷,特地请旨来大人府上搜查,大概是吓到他们了。”
燕晟领了于斌这个人情,更是热情地请于斌府上坐,嘱咐管家准备些酒菜,并且让府上的婆子安顿好上门的妾室。
老管家一听太后赏给燕晟一个妾室,心中一乐,他家老爷这株铁树终于要开花了,连忙下去安排,绝对今晚就让燕晟抱上美人。
厨房的菜很快就端上来,燕晟饿的不得了,也不把于斌当成外人,象征得让一让酒,就一门心思吃饭。
于斌知道国宴上吃不饱,也不介意,自饮自酌几杯。
看燕晟吃的差不多了,于斌转着酒杯,斟酌得开口道:“陛下让大人重审程毅一案,大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燕晟手一顿,明白于斌的来意,于斌是指挥使冯铮派来的说客。
从锦衣卫手中抢案子的事情绝无仅有,可陛下既然下旨,锦衣卫不松口也得松口。可如果燕晟真给程毅翻案,这可就是一巴掌打到锦衣卫脸上,连带着大理寺卿沈孛也没面子。毕竟锦衣卫之前可是把案底送到大理寺审查了,沈孛审查没有问题,怎么交到燕晟手中就翻案?
燕晟青天之名,河南诸民有目共睹,朝中的人也敬佩着,可是谁也不想用自己的污名来成全燕晟的贤名。
燕晟觉得有些食不知味。
京师真是一个大染缸。两年前,于斌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边城总旗,一腔热血无处挥洒,被老油条们气得直跺脚;可在京师混了两年,也学会拉帮结伙欺上瞒下的那一套。
燕晟把饭碗放下,委婉地推拒道:“有没有想法,怎么也得看过案底后再说。”
于斌笑道:“大人说的是,这案底得细看,可是大人得有个方向吧,您看程侍郎可还在诏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呢。”
燕晟手微微一紧,冯铮这是用程毅的命来威胁燕晟了。
如果燕晟敢翻案,锦衣卫就敢让程毅出不去诏狱。
然而程毅什么性子,燕晟还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燕晟为保他一命,让他认了罪名,他就算从诏狱出来,也不愿意苟且偷生。
燕晟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一口,笑道:“千户这是难为晟了。”
于斌叹道:“大人,咱们可都是给上头人办事的,都难。就跟家里的媳妇,上有公婆要孝敬,下有儿女操心,还得服侍夫郎,上下左右的气都得受。大人曾经教导过我,无论如何难,总得活下去,人来这世上,总的留下点什么吧?”
燕晟嘴角一僵,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这于斌已经脱胎换骨了,拿他曾经的话反过来教他自己了。
于斌再接再厉问道:“所以说,大人要不要探望程侍郎?”
燕晟满肚子的气忽然泄了。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取义者也。
可是这世间哪有孟老夫子说得那么容易?
燕晟这样的人,从不怕死得其所,就怕死的,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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