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瑶松开了手厌恶道:“你一个人住在这一百多年与恶臭的尸体朝夕相伴,当真也是耐得住寂寞啊。”
祁墨辰佩服道:“待在这里一百多年,真是有毅力。”
道长俯身抚着被掐的通红的脖子猛烈呛咳起来,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那紫绀的面色和唇色,隔了好一会才慢慢回恢复过来。
“我先前曾在家乡冀州与元安都待过好些年,可我不会老日日需要饮血迟早会露馅,最后才决定来这里远离尘嚣与这些无人认领的死尸常伴终生。”
“这种偷偷摸摸喝血度日,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死不了的滋味不好受吧。”
印德道长忆起这么多年来躲在阴影下的生活,一阵心酸,却又很快释然:“无数人想要的长生,却是要忍受百年的孤寂,夹着尾巴做个偷偷喝血的妖孽,成天东躲西藏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也该到了解脱的时候。”
“呵…”夕瑶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想死岂不是便宜你了,给你个痛快那多不好玩,我要你加倍付出代价,永远做个隐秘在黑暗之中的怪物。”
一阵默然,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终已是一去不复返,纵使岁月在他身上已停滞不前,但饱受折磨的沧桑感却永远伴随着他,甚至越来越重。
“这么多年你就和那狗官不联系了?他当年放着好好的县令不当为什么要与你一同回都邑,又这么凑巧一起被咬变成怪物,你们不应该惺惺相惜才是嘛。”
记忆就此打开了一个缺口,那段时间的记忆仍似昨日般清晰,他疲惫的声线缓缓道:“哎…我在元安待了一阵,日夜开坛生祭求雨,可是又是一月滴雨未下,当时放你棺中的金银珠玉都是富商们捐赠的,百姓们食不果腹自然是群情激愤,富商们一个个抄着家伙堵了县衙的门。”
“他便连夜写了官文辞了官,悄悄易装从后门逃出,又怕那些红了眼的百姓会寻仇到他家人身上,他不敢回家,便想到与我一同回青云观,谁知同门知道了元安之事将我罢黜逐出师门。”
“我颓废着满林子乱窜,正巧就看见千年走影的墓被盗墓贼光顾,盗墓贼被吸干了血成了一具干尸,我们想走已然来不及,还好我身上还有些秘炼的朱砂符水所以仅仅是被他咬伤,后来我们就分开了从未再联系。”
他拉开他高高的衣领,赫然露出脖颈上两个黑黢黢的深洞来,这个牙洞周边还有些白色黏稠的黏液附着在伤口上。
“虽然我的身体被任何东西损伤都会很快复原,但这个伤从未愈合过,每每都快结痂了又会持续化脓,周而复始就是一百六十年。”
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来次解脱,数次自我了结伤口却都极快速地愈合,纵使他从高耸的悬崖上掉下去摔断了全身的骨头,摔成了肉泥,不消片刻又会重新复原。
这便是长生的代价,获得了无尽的生命却也需要承受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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