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糖瓜粘中的糖瓜条,这就算是做好了。
邵满囤不敢耽搁太长时间,将架子底下早就准备好的笸箩抽出来,将分好的糖条仔仔细细的码放在一起,抄着底儿,给送到了灶台间内。
这种好东西,他可不敢随便的放在架子上。
需得用以平底的篮子装好,用厚封的布盖上,再用很难撕开的油纸裹满,带着草绳儿,捆得严实。
如此保存下来,才能踏实的放上一个冬天,在初春的温度泛上来的时候能吃完,就绝对不会坏了。
做完这一切,邵满囤心满意足。
他收拾完了拉糖的家伙事儿,将午头就闷在锅里的剩饭又扒拉了出来,把剩下的全都清扫利索,之后,又就着收拾干净的大锅烧了满满一锅的开水。
这个时候的小棚子里还带着烧火的热乎劲儿,正好给了邵满囤清洗自己的时机。
他将大锅水仔细的分到两个早就盛好了冷水的木桶中,为自己兑出了勉强洗上一个囫囵的洗澡水。
几日来的疲惫与尘土,在单调的水花声中渐渐的被冲淡。
水面上浮起一层污垢,身上的皮外伤已经有了痊愈的迹象,而屋内清洗的少年,才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少年的身体很瘦,却因为这一天的饱饭,焕发了勃勃生机。
原本灰的如同泥猴的皮肤,褪去了外壳,露出了金秋小麦一般的外貌。
他的面容长得有些嶙峋,并不是现如今最受人尊崇的富态容貌,却因为那双亮的惊人,清的透彻的眼睛,而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锐气蓬勃,为他整体的形象多增了几分峥嵘傲气。
邵满囤并不清楚自己的‘好瞧’,他将短而杂的湿发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就将这桶里还算温和的水,顺着棚子外边自家挖出来的下水道中倾了过去。
再换上了干净的衣裤,扒着门边瞧着这些水顺着坑道拐了几个弯儿,流进了自家已经不剩什么的菜地之后,他这才将所有的门户关掩了起来,一出溜,钻进了烧的微微燥的暖炕中,闭上眼进入到梦想。
接下来的日子,邵满囤过的是忙碌而充实。
一个冷清异常的新年,却是在他不停的为自己找活干的过程中……充实了起来。
腊月二十四那一日,搬过来三年,不曾大扫过的三间土坯的家,被邵满囤从里到外的清扫了个干净。
腊月二十五,他独身一人去了章镇年前最后一次大集,割了二斤猪肉,要了一方豆腐,添置了一斤海盐,一斤白糖,加小包的调料几封,又瞧着大米与粗磨两遍的黑面着实的新鲜,一咬牙又各添了十斤。
见到兜里还有几个多余的铜板,他又抓了一扎粉条,三两捧葵花籽这般磨牙的东西。
走到卖火烛黄纸的摊位,还特意切了两方糙黄纸,一扎粗黄香。
东面瞧瞧,西面买买,待到这些买完了,手中的一块银元也不曾花完。
一角二分一斤的猪肉,只需要六分的大米与五分的黑麦,让骤然多了一笔巨款的邵满囤能有更多的选择。
待到他将身后的背篓塞的满满当当,连缝隙处都插不进去东西了之后,这才扛着东西,满满的往村里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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