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加泽亚的夏夜,是明亮而寒冷的。
晚上八点左右,罗刹东征大军的宿营地内,一顶顶的人字帐篷,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下,紧挨着塔兹河,密密麻麻地绵延到四五公里远的地方。
大量的农奴士兵们在帐篷前,或站或蹲,或干脆和衣睡在青青的苔原地上,吃着咸生肉,啃着黑面包,和同乡们高声畅谈,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在营地中央,米宁大公和几个外交使团的成员,盘腿坐在温暖的火堆前,屁股垫着厚厚的毛毯,一手酒杯,一手烤肉,边吃边大声地吹牛打屁。
唯有舍曼斯基,慢慢地嚼着烤肉,双眉紧锁,一声不吭地看着燃烧的火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火堆的木柴是“北海伯爵”派人送来的,不多,只有一百来斤。仅仅够他们几个贵族生火取暖,烤肉煮汤。
为此,“北海伯爵”还写了一封信,诚恳地向他们说明,由于部下的无知,放火烧掉了绝大部分的商铺,从而导致城堡内的木柴严重不足。为没有更多的木柴提供给远方而来的客人而感到万分羞愧。
信中内容的真假,米宁大公没有心思去分辨——能够在寒冷的夜晚里,有温暖的火堆驱走寒意,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至于农奴兵的死活,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反正他们是低贱的农奴,不是沙皇的正规军,管那么多干么……
夜,越来越深,可天色依旧明亮如白天。坐在火堆前的贵族们,仍在兴高采烈地喝酒聊天,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清闲。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在或远或近的帐篷前,成百上千因为寒冷而睡不着的农奴兵,正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们熊熊燃烧的火堆……
“大公阁下,快醒醒,出大事了……大公阁下,快醒醒,出大事啦!”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之间,米宁大公似乎听到有人在他的帐篷外,小声地叫喊他,声音虽然很低,但很急促。
他赶紧睁开眼睛,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披上外套。
刚走出帐篷,就看见一脸焦急的舍曼斯基,正带着两个神色凝重的哥萨克首领,等待在他的帐篷外。
作为东征大军的第一、第二号人物,米宁大公和舍曼斯基,享有独自住一个帐篷的权利。
“出了什么事情?”米宁大公系着纽扣问舍曼斯基,“是不是毛皮有问题?”
“不是毛皮,是那些农奴兵。”舍曼斯基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刚才,我让哥萨克首领去统计一下生病的士兵,发现生病的士兵有536人,其中重病不能起床的207人,还有三个病死的。”
“这么多?”米宁大公的心不禁抽紧起来。
自从他接手东征大军,由于路途遥远、气候以及各种因素,生病的士兵可以说是层出不穷。
特别是坐船到了海上,凛冽的海风和冰冷的海浪,让身体素质稍差的农奴士兵纷纷患病。咳嗽发烧,上吐下泻的,每天都有六七十人。偶尔还会有一两个病死被扔进海里。
可像这样一下子病倒500多人,有200多下不了床,死了三个,米宁大公还是第一次遇到。
作为老兵,米宁大公知道,士兵患病如果处理不好,轻则影响士气,重则会引起全军的崩溃。
他赶紧四处瞧瞧,看见没有外人,便压低声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报告只有56人生病,怎么一夜之间,人数竟然增长了10倍?”
舍曼斯基愁眉不展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没有答案,米宁大公满脸愁云,用手指在胸口画着十字架说:“难道是上帝不再保佑他虔诚的羔羊了吗?”
“这与上帝无关,大公阁下,”舍曼斯基看着一公里外的曼加泽亚城堡,严肃地说,“我认为这是异教徒一个阴谋,一个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的阴谋!”
米宁大公眉毛一挑,目光凌厉地道:“是吗?那就说说你的想法。”
目光盯着城堡,舍曼斯基清了清晕嗓子,伸出一个手指头说:“首先,我们进入塔兹河后,一个土著部落也找不到。我认为,这一定是异教徒们强迫土著部落,搬迁到其他远离河流的地方。目的是让我们找不到补给。在我们进攻城堡受阻之时,由于缺少补给,我们必定无法长久的坚持,只能退兵。
第二是他们烧掉了绝大部分的商铺,还把周围20里之内的树木全部砍光。目的是让我们找不到御寒的房屋,和生火取暖的木柴。没有火,士兵们吃生肉,喝冷水。这样的结果,就是士兵容易生病,造成非战斗减员。
第三就是异教徒北海伯爵送我们的木柴。大公阁下,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我想,他的目的就是要离间我们与士兵们的关系,从而打击我们的士气,等士兵们攻城的时候,磨磨蹭蹭,出人不出力。
第四就是异教徒最阴险的一招。他们打着和我们交易毛皮的幌子。实际上,是想让我们的士兵,长时间地居住在单薄的行军帐篷里,经受着寒冷的天气,和没有火的折磨。让我们的士兵大规模的生病,造成大量的非战斗减员,从而减轻他们的防御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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