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
听魏明讲到这里,我酸的差点后座上蹦起来,忍不住插嘴:“我草,这加起来得是几百万年薪了吧?等一下,会不会是这霸道总裁看中了你这张脸,要买你屁股?”
“我去你大爷的,你才卖屁股呢,不就是要我跟他去盗墓呗。”
“我说,这陈总也是响当当的一号成功人士,他到底图个啥啊?还非得自己去?”
“你往下听就知道了。他要找的这个东西,的确不一般。”
“你不会真进去了吧?”比起这东西,我更关心魏明会不会被抓——以及会不会牵连我。
“呵呵,当然进去了,不然也就没有之后遇到的那些怪事了。”
我隐约感到事态的严重性。盗掘古墓葬的罪名和量刑,每一个学过考古的人都清楚得很。魏子这人吧,学术天赋算是不错,可唯独人情世故方面就是个傻白甜,被人卖了还倒贴钱给对方那种。比如说他为了给爹治病,居然去借那些九出十三归的网贷,搞的天天被电话的骚扰,最后害的他学都没得上了。
“那墓大不?”我一边问他,脑海中已经端坐了一位法官,好像是在练习预备开庭。
“呵呵。”魏明的语气中颇为不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什么秦始皇陵唐昭陵都差点意思。这地方,可要了不少人命。”
“我靠!哥们你别给弄进去了啊!你到底图啥,为了你爹?”
“不然呢?我爹已经是晚期了,住院维持生存一天要花多少钱,你知道不?我不挣钱,他就会死。”
听了这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魏明也从后视镜里看见我的表情,笑了笑:“你是不是替我觉得特不值?是不是想,为什么要为一个老头子牺牲自己的前途?”
聪明人就这点特讨厌,总能把你心思猜的透透的。
我没说话,魏明一边开车,又一边自顾自的说:“其实别说你,我爹一辈子遵纪守法,又是劳动模范,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的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他虽然是我养父,可却是个真正的好人。他这辈子什么都没做错,连一只蚂蚁都没有伤害过。我就觉得,好人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
我一怔:“啥?他是你养父?为啥从来没听你说过?”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沉重:“因为我亲爹,是个疯子。”
80年代时,山西省某县曾发生过一桩诡异的“无头灭门案”,震惊全国。据说凶手魏某是一名煤矿工人,在一个除夕夜里接连杀害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女儿,只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儿子幸存。而魏某的妻子当场精神失常,打开窗户从四楼跳下自杀。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算完。魏某将自己亲人杀死后,又把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下来,埋到后山的一处荒坟中。等警察赶到时,他已经彻底陷入精神失常,语无伦次,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更离奇的是,那些人头,警察至今也没找到。
这件案子,在当时的大江南北引起了一阵轰动。有人说魏某是因为得不到赔偿报复社会的,也有人说魏某是欠下赌债走投无路,还有各种更诡异的迷信猜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至今仍是当地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就是我在大学里最好的哥们魏明。
听到这,我心下骇然,惊讶之情难以言表。
“事情一出,当年跟我家来往的那些亲戚朋友全都躲得远远地,连孤儿院都不要我。他们都说,我亲爸爸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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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那儿子多半基因也有问题。”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愤愤不平之意。
“后来是我爹,我的这个养父,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个一根筋的、心肠软的好人,才会愿意收养我。你说,我现在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心安理得的自己上学吗?”
“而且俗话说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那咱杀人犯的儿子去盗墓,可不是正好?现在网上不是都流行讲什么门当户对啊,阶级固化啊,犯罪基因之类的理论嘛,那我亲爹是个杀人犯,我去做个盗墓贼,也算对得起他的基因。”
看着魏明这幅自暴自弃的模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道:“什么狗屁犯罪基因,你小子别把自己看低了。程教授总说,你当年要是选择深造,凭你对古文字古音韵的了解,肯定能成学术界的大拿。”
车经过一个拐角处的路灯,魏明的半个脸藏在车窗下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说得容易。本科毕业四年,读研三年,研究生后读博又三年,我爹怎么办?我家里有这个钱吗?要是走的起阳光道,谁又乐意走独木桥呢?”
他说了好久,话里话外还是还一股愤世嫉俗之意,我也不知道怎么接,只好沉默不答。魏明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冲,又笑道:“哎,好了好了啊,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先整个讲完,你再给我看一下,看能判个几年,够不够资格吃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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