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哔哔啵啵的声音忽然变成一连串轰响,那些沉重的支撑柱在重重压力下一根根断裂,而支撑柱和石板上面的土方泥灰全部塌下来,浓浓的烟尘向他们所在的地方滚滚而来,老马拉着魏明躲在一侧墙角,戴上防毒面具然后趴下。
整个墓室被烟尘吞没,陷入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烟尘才渐渐散了一些,勉强能看清墓室还没被波及。魏明叫了声老马,老马从他身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一边说自己没事,一边骂骂咧咧道:“今天出门没烧高香是不是,宝贝掏不着,净遇到这种倒霉事。”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各自躲避的地方站起来。一时间,整个墓室满是烟尘和手电的光柱。陈总第一个跑到甬道入口附近,看着来时的路被一大堆土石堵的严严实实,发出一声绝望惨嚎。
陈总又背过来,对阿凯连声大骂,说他之前放炮的时候擅作主张,不跟自己知会,结果现在弄成这个样子。阿凯此时已经是灰头土脸,一个劲忙着鞠躬认错,说这回去就扣憨子的kpi。陈总又骂他是猪脑袋,说认错有什么用,赶快联络外面。阿凯这才拿出对讲机,跟外面负责接应的人联络。
可拨弄半天,除了奇怪的噪音外,没有任何人回应。阿凯急得拿着对讲机在墓室里转了一圈,里面才终于模模糊糊传出了人声。说来也奇怪,对讲机居然是在越靠近墓室后面的地方,信号越好。这墓室后面有个奇怪的鼓包,差不多一人高,上面全是白毛,看着渗人至极。
阿凯顾不上这么多,跑到后面那个鼓包的位置附近,直对着对讲机一阵大吼:“甬道塌方了呀,我们整个team都被堵在里头,快去联系救援部门!”。
对讲机里传来一句含糊其辞的话,一众人等围在阿凯身边,没有一个听懂的。阿凯又大吼一声:“什么?”对面还是继续重复着那句话,这次比上次清晰了一些,可这人口音极重,实在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好像是按某种规律念一段话,既抑扬顿挫饱含感情,又因为失真而显得格外诡异。
陈总急得要命,亲自从坍塌甬道那头跑过来:“你安排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普通话不会讲?山西话不会讲?人话不会讲,讲的这是什么鬼话?!”
阿凯青着个脸道:“老板,我安排负责联络的那个保镖,是播音主持专业,普通话十级,我亲自去校招的……”
面对生死危机,陈总再也没有什么领导气度,一张保养良好的脸涨成猪肝色:“我让你反驳了?废什么话,让他说人话!”
阿凯朝着对面吼了一声,骂了些脏字,结果对面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根本听不明白,就好像是在机械性的重复着同一段话。仔细一听,这整段话的语感像极了一些南方的汉语方言,又有点像藏语的感觉。
这些话别的人听不懂,但魏明听在耳中却莫名的熟悉。他屏息细听,等他听完以后,脑海中像是什么记忆被唤醒了似的,顿时感觉一股电流窜过全身,一阵说不清的恐惧和震惊如潮水一般袭来,内心激荡,简直无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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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发现了他的异状,拍了拍他。魏明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激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说:“这,这对讲机里说的,确实是鬼话。”
整个墓室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对讲机的声音还在抑扬顿挫,播放着那陌生而古老的语言。陈总看他脸上的表情认真,吓得也大气不敢喘:“你……什么意思?”
魏明说:“这对讲机里的话,是商周时期的上古汉语。”
一旁的老马吓坏了:“啥,啥玩意儿?你说这么个是商朝人在说话……那,那它这说的是啥哩?”
魏明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听,陈总见状连忙喝令众人安静。这些话中的字音他分不太清楚,可节奏韵律却还算清晰。他又听了几遍,依稀听出来,这对讲机里出现的奇怪声音,应该是一首“颂”。
先秦的《诗经》中记录的诗歌里,有风、雅、颂的区别,所谓颂,指的是先秦时古人祭祀时用的歌。忽然,他察觉到这其中有一句很耳熟,似乎是《诗经·商颂》中的第一句“挞彼殷武”。
他像即将溺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生绳般,死死的抓住这条线索,然后一路顺藤摸瓜,把这鬼声中吟唱的那首颂解读了个七七八八。果然,这首颂的节奏韵律都和《殷武》很接近,这是武丁征服鬼方之后,告于先祖的一首祝功颂词,叙事性极强,记载了武丁耗时三年征伐鬼方的始末。魏明又听了好几遍,加上了自己的解读,将这对讲机中所唱的内容对众人讲解出来。
商王武丁在位期间,军容壮盛,国家强大。但有国名鬼方,自西北崛起,屡屡侵暴大邑商。商王武丁亲率大军抵御,第一年战败,河西之地尽失;到了来年,武丁重整军容再伐鬼方,询问了一个叫觋暌的祝官的意见。觋暌连续占卜数次,得到的都是不利的结果。武丁出战,果然再次战败,损失惨重。
第三年时,武丁听从觋暌的建议,征召被鬼方所侵暴的其他方国支援。一共有九个方国应征,这九个方国以豳方为首,在豳候之子的带领下归顺商王,从两面夹击鬼方,最终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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